說到這里,她神色有些緊張的壓低了聲音:“這小子整個人已經成了精,你怕是不知道啊,他今天甚至還和黃知縣在那兒飆淚演戲!這種人精兒,你怎么能制得住他!”
“鳳娘!”陸小釵莞爾一笑,溫柔說道:“陳郎之前是沉溺于書中,所以才木訥的呀!”
“況且……小釵又何必要制住他?”陸小釵說到這里,眼眸中多了幾分堅定:“每日看著他便覺心中歡喜,他要做什么,小釵若是能幫上忙便幫,幫不上忙也決計不會給他添亂的!”
“唉……癡兒!”鳳娘喟然,接著說道:“小釵,鳳娘我曾經也似你這般的傾心于一人,也是時時刻刻都想著他、念著他。可他呢?中了進士,做了官,便將我忘得一干二凈,讓我獨自一人等了他三年……”
“陳郎不是這種人。”陸小釵抿起雙唇。
鳳娘見陸小釵心意決絕,明顯已是情根深種,便沒來由的惱了起來,一拍桌子道:“怎地就如此不聽勸呢!”
陸小釵微微的昂首,一縷濕氣竄上眼眶,染紅了大大的眼睛,卻依然態度堅決的說:“鳳娘,妾身知道你是為小釵好,但……”說到這里,她聲音愈轉幽怨,眸間的淚珠眼看便要流下來了:“但您若是真為了小釵好,便同意陳郎為我梳攏贖身吧!”
“癡人!”鳳娘叱了一聲,旋即面帶怒容的站起身來:“你且好好想想!”
說罷,她一甩袖子,推門而出。
剛出了房門,就見陳憲那廝正鬼鬼祟祟的向一旁躲去,心中愈發煩躁,便不理睬他,只是惡狠狠的瞪了后者一眼,口中冷哼一聲,便抬腳走了。
“吃火藥了!”陳憲翻了翻白眼,推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看到陸小釵正抿著嘴唇,雙眸含淚的癡癡看著自己,陳憲頓時心頭火氣:“宋金鳳那老妖婆剛才罵你了?我現在就找她去!”
說罷,陳憲轉身推門,立馬就要出去尋那老妖婆的晦氣。
“陳郎……”陸小釵卻語帶哭腔的喚了一聲,旋即騰地站起身來,小跑著沖到陳憲身后,伸出雙臂,緊緊的從后面擁住了陳憲。
她將螓首倚在陳憲的背上,只覺得往日間的萬般幽怨、委屈盡數涌上心來,眼淚再也無法抑制,像是決堤的洪水般滾滾而落,打濕了陳憲的后背。
她一邊哭,一邊想著自己和陳憲自從相識以來幾乎所有人都反對,又想到自己為陳憲納繳贖鈔之后,在環采樓內乃至整個杭州城中的讓人聽來便覺厭煩的種種傳言。
越想越覺悲傷,越悲傷便越止不住淚水。
陳憲愣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了。
良久,陸小釵發泄完了情緒,心中開始覺得羞臊,又怨起自己適才沖動的行為,雙手便輕輕的滑落了。
陳憲聽到身后的哭聲漸小,剛轉過身來就見陸小釵臉頰上淚痕猶存,眼眸間殘存的淚珠也泛著光芒,整個人兒像是沾染了露水的一朵嬌艷牡丹,惹人愛憐。
緊接著,雙手像是著了魔,緩慢而堅定的抬起來,托在陸小釵皎白的臉頰上,她螓首被陳憲抬起,臉上又羞又懼。
雙眸脈脈,丹唇朱紅,陳憲再也忍不住了,他低頭輕輕的一吻。
“唔!”陸小釵杏眼瞪得滾圓,只覺得腦中嗡的一響,仿若在這一瞬間整個世界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