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陳公、少爺他難道真的要……”
陸小釵抿著唇躺在床上,杏眼怔怔的看著頭頂的帳梁,輕聲的答道:“小籬,別亂想,官人該是一時沖動,這種事情于禮法不合,官人他是讀書人,明日想想便會后悔了……”
“可少爺不是一般的讀書人,不僅詩詞文采天下第一,而且還模樣俊朗……更何況,別的讀書人哪里會做出今天的這種駭人舉動……”
“是啊,他,他是這世間最好的讀書人……”陸小釵說到這里,突然便闔上了眸子,催促道:“想這么多做什么,快些睡覺……”
……
第二天一早醒來,陳憲便感受到了陸小釵進家門的好處,悠揚的古琴將他輕輕喚醒,小籬便已經將燒熱的水倒進了盆中,侍候他洗了臉,陸小釵又款款的過來為他梳理一頭烏發。
之前這些活兒,本來翠嫂想要做,陳憲確實是有些別扭,就三令五申的禁止了。
然而到了現在,他可已經禁止不成了,更是不愿意禁止了……
吃罷了簡單卻景致的早餐,劉森早就已經備好了馬車,又賃好了另外兩架厚簾的馬車,候在了倒座房的窗外。
陳憲、陸小釵主仆、蘇心懲以及岳征一家又在院中等了片刻,米郕和樊定波二人才姍姍來遲。
“行之兄!”樊定波一拱手,算是打了個招呼,旋即便搖著折扇揶揄道:“米兄今早非得要先去和湘云姑娘打過招呼才過來,以至于連累在下都姍姍來遲!”
“哈哈!”陳憲颯然一笑:“定波也來了,剛好一路上熱鬧。”
一行九人上了三輛馬車,沿著竹竿巷一路向東,咕嚕嚕的行了半天,直到穿過春慶門才算出了杭州城。
杭州距離松江只有短短的百里路程,若是水路便更快了,然而或許是因為和岳征逃難類似的原因,便是連小艘漁船都難尋,更別提可以一次容納他們九人的客船了,因此諸人只得選了最為顛簸的陸路。
剛出杭州府駛上了官道,就見路邊的野草和枯樹已經發出了青芽,日光也較之前些日子更濃郁些,陳憲愣了片刻才想起十五那天花魁大賽便已經是驚蟄了,常言說“時至驚蟄,陽氣上升、天亦轉暖”,如今已經是二十三竟是離春分也只有不到十日,早就立了春,可笑自己之前竟然因為連著下了兩場雪,便一直以為尚在冬天。
管道上的行人不多,偶有幾個農人或小販挑著擔子經過,一切都顯得祥和而寧靜。
陳憲卻輕輕的嘆了口氣,他雖然記不清具體的時間,但是……那一場險些斷送了大明朝國運的來自瓦剌的災難,怕也是像這春天一樣悄無聲息的走近了吧?
陸小釵見他眉頭皺起,時不時的還搖頭嘆氣,便柔聲問道:“陳郎,有何事憂心?”
“我在擔心,會不會因為我的出現而發生什么變故……”陳憲說到這里,看著陸小釵滿臉的迷惘,便拉起了她的手,笑道:“也不知是好是壞?或者,我想多了?”
蝴蝶效應……這是陳憲一直在憂心的事情,他本只想做一個平凡的閑散貴公子,有事沒事搞點發明創造……可這該死的老天,竟然讓自己剛剛來到這個時代,就遇到了那個力挽狂瀾捍衛京城為大明朝逆天改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