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米郕正為情所困的時候,陳憲卻頗為寶貝的摟著個小木匣坐上了馬車,在日常性的視察了華漢香鋪子里的生意之后,那輛馬車便骨碌碌的轉回了竹竿巷去。
門前拴著幾匹栗色駿馬,膘肥體壯、頸上的鬃毛在清風中紛揚。
“怎么有馬?”陳憲下了車,愕然向迎來的管家劉長根問道:“來客人了?”
“是京城里來的客人,正在正廳里吃茶,點名要見東家呢!”劉長根慌慌張張的伸手去接陳憲懷里的木匣,卻被陳憲伸手止住。
“京城?”陳憲怔了怔,自己在京城里唯一的好友只能是樊定波和米郕了,可這倆人此刻還在杭州呆著呢……莫非是——老言?
“在哪?”陳憲眉毛一揚,繼而又恍然——人劉長根第一句就說了,便笑道:“我這就去見他們!”
當陳憲步伐匆匆的走入正堂的時候,卻只瞧見一名陌生的男子正背身而立,大門的兩側則矗立著兩位腰間帶著刀的侍衛。
這名男子從背后看去三十歲上下,穿著一襲交領寬袖的藍緣青衣,腰間也系著藍色邊緣的青色大帶,頭發也被整整齊齊的塞進了網巾之中,整個人如松樹般挺拔峻峭。
此刻這男子正抬頭望著陳憲之前寫的楹聯,他邊看邊讀,聲音嗡嗡作響:“千古悲涼我自知。惟見惡揚善抑。懷抱長托云外月……人間公道問誰主?什么家律佛法!平生只信掌中刀!”
“好!”讀完這楹聯之后,他拊掌笑著轉過身來,望向陳憲道:“杭州陳行之,端是氣勢如虹。”
“過譽了。”陳憲拱了拱手,目光審慎的瞥向這人,只見這人面容剛毅,濃眉斜飛入鬢,一雙虎眸不怒而威,頗有幾分軍旅氣概。
“于康。”他言簡意賅的介紹道:“恬居前軍都督府經歷,家父……”
“哈哈哈!”他話還沒說完,陳憲就咧嘴笑了起來,熱情的上前一拽于康的衣袖,笑道:“原來是于兄,快快請坐!”
陳憲之前是有些緊張的,畢竟因為寫的時候考慮到這小小的宅子里哪里會來什么客人,便寫下了這幅楹聯……看來以后還是要小心為要啊!
于康被陳憲的熱情搞的有些不適應,但他常年在軍中,再加上本就是性格直爽之人,便灑然的坐了下來,端起茶杯,笑道:“家父在京中時常提起,說他在杭州遇到了個忘年好友。知我此次隨軍南下,便讓我給捎封信來。”
說話之間,他便從懷中取出一封封好的信箋,放在了陳憲的面前。
陳憲接過信來,絲毫沒有回避的意思,直接撕開了封口,抽出信紙打開瞄了過去。
“謙奉書行之小友……”熟悉的筆跡,熟悉的稱呼。
仿佛看著這封信,便能夠瞧見那個精神熠熠的中年文士正含笑坐在自己的身前,用一雙睿智的眸子瞧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