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宗留的幾名護衛聽到這話,頓時轉過了身來,霎時間便發現了那仰面朝天的浸泡在水中的尸體。
葉宗留剛失去了生機,雙肺之中尚有空氣,因此上半身漂浮在水面之上,那根修長的羽箭傾斜的指向天空中的月亮,絲絲縷縷的鮮血從傷口處不斷的流淌出來,又被滾滾南去的河水稀釋帶走……
“大王——”幾名侍衛哪里敢相信,適才還生龍活虎的葉大王,竟然會在自己的身邊幾米處突兀的身死了!
侍衛首領饒磊慌忙上去抬起葉宗留的尸體,他剛剛扶起那冰冷的帶著河水的軀體,心中便篤定了這位縱橫東南三省,將官兵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葉大王再無一絲一毫生還的可能了!
“饒磊!”陳鑒胡冷著臉站到了惶惶不安、不知所措的饒磊面前,聲音沉穩而鎮定的說道:“眼下再沒有人斷后,咱們所有的兄弟都是死路一條了!你快拿著大王的令牌,去后面命令王能率領后軍的一千人且戰且退,過了河之后,便在松溪河的西岸據敵!”
陳鑒胡的聲音鎮定自若,對于正手足無措的饒磊來說,聽信眼前這人的話,應該是自己最好的選擇了!
他遲疑的低頭看了看懷中的那早已經涼透了的尸體,又有些茫然的望向陳鑒胡,顯然還在猶豫。
“你還在等什么!”陳鑒胡一皺眉頭,聲音焦急的說道:“大王已經歸于極樂,眼下若是我們再不帶領兄弟們脫離險地,還有誰能替他報仇?”
“可是……”饒磊略微松了松手中的尸體。
“別可是了!”陳鑒胡冷喝一聲,喊道:“大王的尸體交給我!”
“好!”陶磊一咬牙,便狠狠的點了點頭,轉身便逆著人群往后沖去……
……
陳憲也顧不上地上臟,隨意的坐在了小山包上,他嘴里銜著一根草桿,指了指那領了幾百白蓮教叛軍且戰且退的黃臉大漢,說話有些含糊不清的問道:“這人是誰啊?”
蒼火頭側頭瞥了一眼身邊的書生,他雖然一直和王能不對付,可是見到對方身受數處箭傷依然還在揮舞著巨斧作戰,再加上適才親眼看到了葉宗留慘死的那一幕,此刻不由得便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他是個粗獷的漢子,一直將葉宗留當做自己應該跟隨的那個主人,可是……此刻葉宗留卻就這么簡簡單單的死了,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輕而易舉的殺死了。
蒼火頭以為自己會怒發沖冠,會悵然淚下,可是他卻根本哭不出來,他只覺得冰冷,脊背冰冷、通體生寒,甚至有些恐懼——原來自己這類人,在陳鑒胡、陳行之這種讀書人的眼中,脆弱的像是初生的嬰孩。
他有心想要搶一把刀,一刀將身邊的這個書生結果掉,可那個武藝高強的纖細女子卻一直矗立在對方的身后,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動手,那么自己的咽喉一定會先書生而斷……
沉吟了許久,蒼火頭還是開口說道:“那是王能,江湖人稱病閻羅……”
“哦。”陳憲點了點頭,旋即便撐著手臂站起身來,緩步走到了于康的身邊,不知道在對方的耳畔說了些什么……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