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韶哪里受過這種屈辱。
他身為四品的武將,往日里呼來喝去、前呼后擁,此刻卻跪在營帳正中,面對著那個年輕自己十幾歲的總兵大人以及那個更加年輕的軍師陳行之。
于康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微微的瞇眼望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張韶,威嚴道:“張韶,你可知罪?”
“哼!”張韶哪里會被眼前這人唬住,他嗤笑一聲,說道:“于康,我何罪之有?”
“其一,不尊軍令,在官村渡口未盡全力阻敵,以至于讓陳恭善領了數千叛軍竄入江西!”
“哈哈!”張韶冷笑一聲,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來,卻被身后的兩名侍衛死死地按住了肩膀,他怒聲說道:“于康,當時葉希八領著騎兵已經殺到了我軍的身后,我若是不撤退,是要讓我手下的兵盡數葬身不成?”
面對張韶的挑釁,于康卻絲毫不覺冒犯,他冷笑一聲說道:“張韶,你也算是帶兵十余載的老將了,莫非當真不知道軍令如山的道理?”
張韶猶自抗辯道:“本官自然是知道,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手下的兵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那……”劉德新突然笑了起來:“被張將軍害死的那些將士們,死的就清清楚楚了嗎?”
“你是什么意思?”張韶臉色一寒,旋即冷聲道:“本官豈能任由你隨口指摘!”
“張大人這又是何苦呢!”陳憲咧了咧嘴,插嘴道:“蒼先生,請進!”
神色古怪的蒼火頭走進了營帳之中,他先是瞧了瞧陳憲,旋即又低頭看向正跪在地上的張韶,開口道:“去年四月,我和陳鑒胡、葉宗留一同在遂昌和張大人見過面。”
“你血口噴人!”張韶的神色遽然之間就激憤了起來,他甚至奮力的掙脫開了身后兩人的控制,猛地站起了身來,抬手指著蒼火頭道:“蒼火頭,我看你做了俘虜卻依然包藏禍心,想要以此陷害本官!”
“張大人,既然蒼火頭是在血口噴人,您又何必如此激動?”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張韶的身后傳了過來。
張韶聽了這聲音,便渾身一震——這是那個錦衣衛百戶李坤的聲音!
連他們都來了,莫非這些人當真已經查實了自己和白蓮教的關系?
接下來李坤的一番話,徹底讓張韶面如白紙,再無一絲血色:“張大人,前些日子里,我夜間閑來無事在麗水縣城里看風景……您是住在客云來那個客棧吧?”
“我……”張韶愕然轉過身來,瞪大了眼睛,驚駭的望向嘴角帶笑的李坤。
李坤笑著擺了擺手,示意張韶稍安勿躁,旋即繼續說道:“有個黑衣人進了您的房中,奈何他的功夫太高,我是不敢靠的太近了……”
張韶聽到此節,一時間心頭又有了僥幸,他下意思的揣摩是否要說那是自己安插的密探之類的解釋,但是緊接著李坤便嘿笑著說道:“雖然不敢靠近去聽,但咱們錦衣衛跟蹤的本事兒可是天下一流。”
“我便遙遙的綴著那人,張大人,您猜猜——我最后跟到了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