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將一個垂垂將死的精壯漢子連拖帶拽的弄到崇安的。
事實上,在幾天之前,他還是個大腹便便的四品武將,這幾日以來發生的事情,卻讓他有種恍若隔日之感。
于康到來之后,先是自己的總兵之銜被奪,繼而葉宗留便開始了一系列的大敗,自己甚至成了最為卑微的誘餌。
隨后的事情,就更加離奇了……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成為了一名戴罪之人,被那個陳行之用一番話擠擠兌成了這般模樣……
蒼火頭那個家伙,應該是死了吧?
葉希八自打從山洞里脫身之后,剛剛踏入荒林之中便昏迷了過去,偶爾淋了些雨蘇醒過來之后,也是對著自己拳腳相向。
還好,最后這廝大概是體力透支太過嚴重,徹底的昏迷了過去,這才讓自己能背負著他一步步的出了山區。
天無絕人之路,剛剛離開山區,就遇到了好心的農戶,花了些銀子讓他套了牛車一路將自己二人送到了崇安。
自己這次出來,跟著蒼火頭出生入死,雖然沒能夠按照既定的計劃打入其中,但是眼下卻“生擒”了葉希八,應該符合陳行之所說的戴罪立功的條件了。
張韶望著躺在自己面前的葉希八,長長的吁了口氣。
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離得老遠便聽到了于康的大嗓門傳了過來:“呦,張大人——”
若是在以前,于康只是個晚輩,無論是品銜還是功績都遠不及自己,但是眼下寄人籬下,不得不低頭。
張韶慌慌張張的站起身來,拱了拱手:“總兵大人!”
打完了招呼,他目光又瞄向了于康身邊的那個笑瞇瞇的書生,遲疑了一瞬后,便又拱了拱手:“軍師。”
“這人是——”于康隨意的一拱手,算是打了招呼,旋即瞥向地面上的那條面如金紙的漢子,頓時張了張嘴,愕然:“是他!”
張韶點了點頭,正準備說些什么,卻被陳憲抬手打斷。
“張大人此次當真是立下了奇功!”陳憲一拱手,滿臉笑容的說道:“孤身深入敵營,挑撥葉希八、陳鑒胡兩撥人之間的爭斗,讓這支叛軍不攻自破!”
張韶一瞪眼,心道——老子也不想去啊!
但他心頭著實有些得意——雖然這計劃是你陳行之定的不錯,但若不是我出面阻止了愣頭青一般的蒼火頭,恐怕這禿頭佬早就被陳鑒胡派人給宰了,哪里能讓這支叛軍徹底喪失根基?
于康指了指地上的那人,開口踟躕道:“這人……”
“先給他治治傷吧。”陳憲聳了聳肩,笑著拍了拍張韶的肩膀道:“倒是張大人此行風餐露宿,吃了不少苦頭,是該好好喝上兩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