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木門被一把推開了,吳都滿臉怒容的踏步行了出來,抬眸一看便見院中站了七八條壯漢,瞧這些人的衣衫裝扮該是自己軍中的士兵了,他有心想要在琳娘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權威,便怒聲道:“誰要見我?”
他剛說完這話,便覺得眼前這人幾人之中,領頭的那人容貌有些面熟,又遲疑了一瞬——這些人莫不是鏟平王派來尋自己的?
他這么一想,語氣便轉緩了一些,問道:“你家大人?”
“吳先生,半日未見,甚是想念啊……”隨著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一名穿著藏青色書生袍,頭上帶著綸巾的書生搖晃著手中的折扇,帶笑從幾人身后走了出來。
“陳……陳鑒胡?”吳都瞧見面前的這人,當真是有些懵了——對方不跟著鏟平王東撤,卻跑來了柳營村?
莫非這廝是想要撇下鏟平王,向北逃竄,途徑這里?
想到這里,吳都便心中生出了些鄙夷,隨意的拱了拱手道:“陳先生,依我看,你我二人是要分道揚鑣了?”
“卻是如此。”陳鑒胡笑了笑,臉上再也沒有了前幾日的落魄,他如今已經徹底的放棄了白蓮教的這條路,反而心中釋然了。
他輕笑了一聲,說道:“與其跟著鏟平王葬身海岸,我倒不如死中求活,帶著弟兄們覓一條生路啊。”
“哼……”吳都心中當然知道往東退無異于飲鴆止渴,但是在他看來,這是眼下唯一的辦法——和官兵正面抗衡只會加快死亡的過程!
并且,他本來就在這個問題之上和陳鑒胡意見相左,眼下鏟平王最終還是選擇了自己的計謀,自然可以正面自己比陳鑒胡要更加沉穩了。
雖然奇謀偶爾能夠取得奇效,但吳都始終相信,穩扎穩打方為正途——沉穩,才是一位謀士所需要的最重要的品質。
他心中轉瞬之間已經將自己抬到了極高的位置,自然便有些居于上位者的傲然神色浮于臉上:“陳先生,既然您要北上,那咱們便就此別過吧。”
“呵呵呵——”陳鑒胡突然笑出了聲來,他越笑越大,越笑越放縱,最終笑的前仰后合、氣喘吁吁了起來。
吳都見這廝笑起來宛若發了瘋,他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著,卻絲毫沒有察覺有什么好笑之處,只得抬頭望向縱情大笑的陳鑒胡,愕然詢問道:“陳先、陳鑒胡!你……你笑什么?”
陳鑒胡終于止住了笑意,他此刻笑的面色漲紅,聲音也有些嘶啞了:“我在笑吳先生您想要和我就此別過,正和我的念頭一樣啊!”
“那又有什么好笑的——”吳都剛剛說到這里,突然便一怔,愕然抬手指著陳鑒胡,身子連續后退了兩步,喊道:“你,你要做什么?”
“吳先生,你緊張什么?”陳鑒胡咧嘴笑了起來,他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頭發灰白的老書生,陰笑道:“您跟著鄧茂七往東都不怕,又怕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