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的演員,演了那么多角色——
為什么別人什么事情都沒有?
她怎么就會病了呢?
但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又讓她不得不第一次承認——
她可能是真的病了。
所以今天所有的失控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她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現實。
同時,也是因為楚辭真的很特別。
昨天晚上對方看到她懸坐在鐘塔的窗戶邊,居然沒說幾句話,就沖她大喊:“神經病。”
就總覺得對方的所思所想所作所為也挺奇怪的。
徐露輕輕地嘆息一聲,把所有的想法斂在心底。
確實如同醫生所說的那樣,她不能再給自己太大的心理壓力了。
這一場戲,她也不應該再過于投入。
還是,收著點演吧。
柳春江歡天喜地的結了婚,洞房花燭之夜才發現新娘不是小憐而是林佳妮,一怒之下,離家出走。
小憐離開柳家無處可歸,再次走進白雀庵……
一步,兩步,三步。
徐露穿著灰藍色的斜襟素衣,頭發全部盤起隱入僧帽,目光平靜,無悲無喜,跨過門檻,走進堂中。
堂下兩側,十多位女尼雙手合十靜坐于蒲團之上。
她緩步從中間穿行而過。
……
導演李大為看向另外一個鏡頭中,提起衣擺,慌亂拾階而上的楚辭——
柳春江因為得知即將與小憐成婚的消息而恢復神智。
又因為在大婚當日得知整件事情都是個騙局,復而陷入更深切的絕望與瘋狂。
從金燕西那邊看到了小憐留下來的信件之后,他內心沉重,又忍不住生出一絲希望,立刻趕往白雀庵。
楚辭的目光中翻涌著深深淺淺的浪,他抿唇咬牙沿著似乎是望不到盡頭的石階往上疾走。
但事實上,這段路并不長。
石階也僅僅只有幾十級。
他感受到來自內心深處的無望。
這種無望他很熟悉。
好像任何一部文藝片的基調,總是透著似有若無的無望。
好像只有在沒有光的世界中,人性的光才能夠纖毫畢露。
好像只有在充滿惡的環境中,內心深處的善才更顯得珍貴又悲哀。
楚辭回味著這種無望。
他曾經非常喜歡這種感覺。
在這種無望沒有光亮的地方,他好像什么都不需要想——
只需要痛苦就好了。
這是一種十分酣暢淋漓的感受。
讓他一度沉迷。
但事實上,這真的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很容易陷入心靈上的困境——
換句話來說,就是非常容易變成精神病患者。
楚辭想起了很多,但也只是一瞬。
重回2002年,他一開始就想換個活法。
人生嘛,還是要開心一點。
咸魚它不香嗎?
為什么非要演文藝片把自己搞成神經病呢?
活著不好嗎?
命最重要。
但是,有些東西確實是會上癮的。
此時此刻,楚辭仿佛看到了心底住著個惡魔——
他言語親和又誘惑地問:
“你,渴望力量嗎?”
楚辭沒再猶豫:
“是的。”
“我渴望。”
他立刻躺平,放棄了抵抗。
……
“不一樣了。”
導演李大為的目光一凝。
楚辭的表演狀態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