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旭看著凌逸,面色平靜的問道:“我沒有機會了,對吧?”
凌逸笑笑:“按說,你來問我,我應該反問你一句……你說呢?不過既然都來了,也就沒必要再揶揄嘲諷你,是的,你沒機會了。”
秦旭點點頭:“我就知道是這樣。”
說著,長出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坦然之色,道:“那他們打算怎么殺我?明正典刑?還是一杯毒酒?還是七尺白綾?”
凌逸看著他:“你喜歡哪個?”
這他媽叫不揶揄?
秦旭眼皮子跳了跳,但沒發怒,還認真想了想,道:“毒酒吧,之前我父皇用這個賜死過大臣,我看過,走的還挺安詳。”
“……”
凌逸有點奇怪的看著他:“你不怕了?”
秦旭忽然笑了。
別說,這位二公子徹底放松下來的時候,還是挺耐看的。
笑起來也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怕有用的話,那我就怕。”
凌逸聳聳肩,沒說話。
秦旭看著凌逸:“凌逸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覺得我特別丟臉?居然一被嚇就會尿褲子?”
凌逸點點頭:“對一個將死之人,我不想撒謊,是的,我挺看不起你這點。”
“哈哈哈哈!”秦旭忽然爽朗的笑了幾聲,道:“臨死前能跟你聊聊天,果然是最正確的選擇!”
他說著,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滋溜喝了一口,也沒去管凌逸,拿起筷子,夾起早已冷掉的菜,吧唧吧唧吃得很香。
吃了兩口,放下筷子,又把杯中酒一口干掉。
說道:“如果能活下去,那別說尿褲子,就算拉褲兜又有什么呢?”
凌逸愣了一下。
秦旭抽了抽鼻子,笑呵呵的道:“這世上有一種人,非常猥瑣,下賤,沒節操,為了活命,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你知道嗎?兩千多年前,大秦還沒建國的時候,我的一位先祖……為尊者諱,就不說是哪位了。”
“他老人家,嘿……當年什么窩囊事兒都干過。”
抬頭看了一眼凌逸:“給人下跪,從人家褲襠下鉆過去;被人追殺,躲在雞窩里沾一身雞屎;為了逃命,鉆過狗洞,當過乞丐,殺過良人……真的,這些你在史書上肯定看不到。”
“如果當年那位先祖選擇匹夫一怒血濺五步的話,那……應該也就不會有今天的大秦了。”
“所以,不是有句話嘛,叫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
“我那次尿褲子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即便傳出一些流言蜚語,其實也沒什么。包括這次,同樣也都沒什么。”
“只要我能成功上位,成為國君,然后……成為一位好國君,那么,所有過往,就都不會有人提起。”
“你可能覺得我像個廢物一樣,但站在我的立場,我不覺得自己是廢物,只能說……你太厲害了,我不是對手;只能說,我弟弟運氣太好遇到了你,如果你是我的同學,那么,我何必用這種方式奪取帝位?”
秦旭又給自己倒了杯酒,笑著說道:“你覺得,我說的,是否有那么幾分道理?”
凌逸點點頭:“有那么幾分道理。”
秦旭又開心的笑起來:“你看,心平氣和的時候,即便是敵人,也是可以做到相互理解的。”
凌逸看著他:“但你終究做出弒父殺弟的舉動。”
秦旭夾菜的手微微頓了一下,但還是夾起一塊肉,放進嘴里細嚼慢咽的品嘗起來。
“太淡。”他評價。
半晌,一用力,順著喉嚨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