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很成功,原以為事情就這樣圓滿的結束,卻沒想,王梓晨因為移植物抗宿主病,出現了嚴重的肝臟衰竭,唯一的方式,就是肝臟移植。
兩年多的保守治療,小概率的痊愈沒有降臨在這對父女的頭上,血漿置換了幾十次,托尼也沒等到一個合適的外援捐獻肝臟。
無名指上的刺青,是托尼給自己定的最后期限,實在等不到,自己上。
生日是真的,不做頭發,是因為沒頭發。
離開是因為王梓晨昨天突然惡化,目前正在準備肝移植。
王梓晨能不能過這關,林寧不清楚。
失去女兒的托尼有多難過,林寧想象得到。
林寧不知道肝移植有多危險,也不知道術后能多活幾年,更不知道即便是肝好了,王梓晨別的器官又是否會再出問題。
林寧只知道,對于托尼的利用和隱瞞,自己已經釋然了。
林寧揉了揉有些泛紅的眼,實在無法將那個笑容燦爛,那個說著人家,叫著大寶貝的托尼,和文件里的王大壯聯系在一起。
沒有什么能大過一個父親對女兒的付出,林寧這會兒甚至有些后悔,后悔讓艾倫去查托尼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托尼的秘密是他女兒,自己的秘密是系統。
林寧撇了眼系統,物品欄里,那瓶粉色的生命藥劑,此時是那么的刺眼。
改善體質,恢復生命力,這沒什么問題。即刻見效,卻是大問題。
一個治了四年都沒治好的病,一瓶說不清來源的藥劑就藥到病除,未免也太恐怖了點。
世上得白血病的人那么多,托尼父女兩人四年里遇到的醫生,護士,病友,更是數不勝數。
一個瞬間痊愈的王梓晨,帶來的震撼,說句后患無窮也不為過。
一瓶偶然所得的藥劑,此刻對林寧來說,更像是一次靈魂的拷問。
最可悲的是,林寧連個商量的人,也沒有。
林寧長嘆了口氣,微仰著頭,吸了吸鼻翼,默默的將文件夾合起,怔怔的看著物品欄里的生命藥劑。
給,還是不給,林寧拿不定主意。
澳島的另一邊,簡潔明亮的單人間里,穿著嶄新病服,戴著住院信息手環的托尼,這會兒正顫著聲給床上那個骨瘦如柴的小姑娘講著故事,或許是海的女兒這篇故事太過沉重,托尼這會兒卻是有些梗咽。
一旁床柜上的照片,是王梓晨健康時的樣子,蓬蓬的白色小公主紗裙,齊劉海的披肩上扎著紅色的蝴蝶結,白白凈凈的小姑娘眼睛很大,面容嬌俏,圓圓的臉上,帶著燦爛的笑,漂亮極了。
王梓晨看著泫然欲泣的父親,鼓足了全身力氣,向上掙了掙,輕聲說道。
“下輩子,想讓爸爸做我的孩子,換我來保護你。”
“好。”
托尼笑著點點頭,轉身時,不著痕跡的擦了把眼淚,張了張嘴,先前的童話故事,卻是講不下去了。
“把我的肝多切點給她。”
這是托尼出病房時說的第一句話。
“我沒事兒,只要她好,就行。”
這是第二句。
“多割一些,多割一些給她,求你。”
這是手術評估時,托尼說的最多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