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城的房屋講究就多了,雖不能說處處雕欄玉砌,卻也處處清爽,尤其是雨后的青磚,泛著潤潤的青色,讓人很想摸一把。
“用手摸就成了,不要拿臉去蹭,你不疼嗎?”
就在云瑯打量督郵家大門的時候,丑庸可能是跑熱了,正把臉貼在磚墻上貪涼氣。
見云瑯發怒,丑庸嘀咕一聲道:“反正我又不漂亮……”
院子里的梁翁聽到云瑯的聲音,連忙打開大門掃帚都來不及丟,就歡迎主人進家門。
青磚的門樓并不高大,黑漆的大門也顯得樸素,這樣的房子矗立在一群高大的宅院中顯得非常不起眼。
整座院子花用了三十個金餅子,這讓他非常的肉疼,好在有卓氏這個金主在,云瑯自己并沒有花費多少,如果真的要他全出,他會想辦法再從長平那里弄點錢。
這是一個日字形的院子,算不得大,主人居住在影壁后面的二層小樓上,兩邊是兩排尖頂平房,梁翁一家人就住在右邊,將左邊留出來充當客房。
樓前左側有一座方井,上面有一架轆轤,粗大的木頭上滿是繩子勒出來的印痕,看樣子已經用了不少時候了。
上一任主人是一個雅致的人,靠著墻邊還種了兩排竹子,竹子堪堪長成,三長高的竹子如同兩排遮陽傘,正好給不大的院子里留下一片濃蔭。
地上的青磚已經有些青苔了,梁翁的女兒小蟲正在用鏟子鏟地,估計是擔心云瑯會被這些青苔滑倒摔死。
“應憐屐齒印蒼苔,小扣柴扉久不開,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啊不,一枝青竹窺鄰家……哈哈哈。
小蟲,青苔別鏟掉了,留著,給某一個不喜歡走門的混蛋留著,摔死他!”
“摔死我可不容易!”
聽到這個變音期的公鴨嗓子,云瑯的眉頭就皺起來了。
“你站在墻頭干什么?就算我不在乎,鄰家難道不會報官嗎?”
“誰敢報?隔壁就是我家!”
云瑯四處瞅瞅疑惑的道:“長平侯府可是在另一條街上!”
霍去病從墻頭攀著竹子跳了下來,順手在小蟲的身上擦拭一把手,然后笑道:“你難道不知道整條街都是我們家的嗎?”
“混蛋!”
“確實很混蛋,家太大,有時候會迷路,太大了也很沒意思啊。”
“我是說你干嘛在小蟲身上擦手?男女有別你不知道?”
霍去病挑起小蟲的下巴瞅了一眼道:“誰管他是男是女,我的手臟了,自然要找個地方擦。
呶,給你一把錢,換套衣衫,麻布衣服擦手很不舒服。”
云瑯很生氣,可是作為當事人的小蟲,卻一臉嬌羞模樣接過銅錢,斂身施禮之后就跑了,她沒有被羞辱的自覺,反而因為霍去病挑她下巴弄得心亂如麻。
就連梁翁夫婦二人,也靠在廚房門上傻笑……看樣子只要霍去病勾勾手指,他們就會把自家十二歲的閨女送到霍去病的房間。
總體上來說,大漢國的實用性哲學在這個時候是占了上風的。
幾十年來的黃老哲學已經深深地影響到了這個國家。
國家對百姓基本上除了收稅之外,就是在放任自流,倫理上的約束并不嚴格。
歷經戰國,以及秦末大戰,在后來的軍閥混戰之后,丁口減少嚴重。
每一個新興的王朝都會施行輕徭薄賦與民休息的政策,這個時代對于倫理道德的要求遠沒有云瑯經歷的后世嚴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