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陵嘆口氣道:“我終究是要成為於單的閼氏是么?”
軍臣單于點點頭道:“沒有他,你沒法活,漢人都說我匈奴人不知禮義廉恥,兄終弟及,子娶父妾,卻不知沒了男人的女子在這荒原上是一天都活不下去的。
在活命與禮義廉恥之間,我們還是選擇活命吧,大匈奴是昆侖神的子孫,他給了我們這片貧瘠的土地,我們就只能順從,只能用我們的法子尋找活路。
為了活下去,為了大匈奴人口蕃息,女人應該多多的生孩子,沒有男人的女人,是沒有用處的,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也是沒有用處的。”
劉陵笑道:“給我一些羊羔,讓我陪伴在你的陵寢邊上吧,等你躺進冰冷的墳墓里,說不定能聽見我在外面唱歌。”
或許是被劉陵的話語刺激到了,軍臣單于蠟黃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紅暈。
“沒用的,你長得好顏色,又做的一手好茶飯,等我死了,就沒人保護你,也保護不了你。
你漢家還有君王遺詔這回事,大匈奴沒有,等我死了,我的權力也就隨我一起死掉了。”
劉陵笑著搖搖頭,取過銀壺,從里面倒出一碗溫熱的羊湯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給單于。
“真是不甘心啊……”單于喝了一碗羊湯,就不再繼續,長嘆一聲,就死死的盯著帳幕的頂棚看。
“不甘心那就好好的活下去!活一天算一天。”
軍臣單于居然艱難的轉過腦袋沖著劉陵笑了一下道:“你說的很對,傳令,歌舞伺候!”
剛剛進門的於單聽到父親的這個命令,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來到父親床榻前面道:“您這是應該躺著,不該有歌舞。”
軍臣單于臉上的紅暈更加的濃重了,譏誚的道:“你還不是匈奴的大單于。”
於單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只是瞅了一眼站立在床榻四周的四個武士,才后退一步道:“您說的是!”
軍臣單于看著離開的兒子,搖搖頭對劉陵道:“我祖父在傳位給我父親的時候說我父親不如他。
我父親傳位給我的時候也感慨我不如他,沒想到等我快要死的時候才發現,我的兒子連我都不如!“
劉陵笑道:“漢家有一句話叫做,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孝,天下英雄莫過如此。”
單于想了一下艱難的笑道:“還真是如此啊……我們去看歌舞,等歌舞完畢,我就要去白登山,在那里選擇我的陵墓。”
劉陵笑著領命,幫單于穿好衣裳,最后將他包裹進一襲巨大的黑熊皮里,眼看著他被雄壯的武士抱著離開了床榻,這才取過單于給她的木頭盒子,打開看了一眼,就笑了。
匈奴王大宴……群雄畢至!
劉陵甚至看到了漢使!
軍臣單于窩在熊皮中,指著漢使對劉陵道:“我準許你回去,以匈奴可汗閼氏之名回去,你愿意么?”
跪坐在軍臣單于腳下的劉陵抬頭笑吟吟道:“我是一個匈奴女人,回去做什么?”
單于笑道:“如此看來,你還真的不討你皇帝兄長的喜歡,既然如此,你以為該如何處置漢使?”
劉陵笑道:“聽說前些日子,您的使者被漢軍給殺了,以牙還牙如何?”
站立在一邊的於單怒道:“軍國大事,要你一介婦人多嘴?”
單于張開嘴無聲的笑了,指著於單對劉陵道:“他希望這些漢使活著,好去告訴你的皇帝兄長,大匈奴已經換了王,新的單于就要出現了,今后但凡有禮物,必須送到他手里。”
於單連忙辯解道:“并非如此,兒子只想讓漢國平靜一段時間。”
軍臣單于猶豫良久,緩緩地道:“開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