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醫院的停車位里,二叔見阿文還在愣神,提醒了一句,王澤文才恍然,拉開車門下了車。
放射科......
從電梯里一出來,王澤文突然有種想逃離這里的沖動,他怕了,上拳臺挨人一頓胖揍都一點不虛的他現在怕的要死,心里除了內疚,就是針扎似的疼。
他的母親,今年四十七歲,二十五歲喪夫,沒有再婚,一個人把他撫養大,看起來比五十七歲還蒼老。
現在......她就坐在空無一人的走廊座椅上,帶著一個棗紅色的針織帽,手里攥著病歷和一張醫保卡,閉著眼睛打著盹兒。
“走吧......”
二叔提醒了他一句,王澤文背對著二叔,低著頭,抬起左手輕輕搓著自己的眼角,背對著二叔的肩膀微微顫抖。
“等會......等會我......”
抬頭想把眼淚倒回去,過了五分鐘左右,他才控制住情緒,跟在二叔的后面進了走廊,似乎是聽見了腳步聲,母親睜開眼睛,有些驚訝。
“阿文你怎么來了?”
“你來醫院看病怎么不告訴我呢,我陪你來啊。”
他坐在母親身邊,輕輕覆蓋上了母親的手,語氣有些責備,但是關愛的味道卻十分濃郁,母子兩人的手都是一樣的粗糙,但她是女人啊。
二叔卻突然插了話,告訴了大嫂一個喜訊:“嫂子,現在阿文也不打拳了,剛從拳館辭職離開的。”
“真的?”
“可不是嘛,這不,行李都帶回來了嘛,這個什么拳套啊、護具啊,這不,都在這兒呢嘛。”
母親很驚喜,兒子終于能回到生活正軌了,不再去做沒有意義的事情,往后自己能生活下去,她就對得起她男人了。
可她也知道阿文對打拳的喜愛,也不知道二叔跟兒子說了些什么,擔心的問了王澤文一句。
“那怎么就不打了呢......”
“一年以后有個大型比賽,我想打,但是宋教練不讓我打,就......不打了,看不見希望,就不打了。”
他堅持了十二年的生活,他能這么快放下嗎?換成誰都做不到,雖然關心母親的檢查結果,但他就算強行克制,也忍不住表現出了一絲失落,知子莫若母啊,她能沒發現嗎?
“這個宋教練最不是個東西,之前逢年過節哪次不得給他送點禮品?現在卻六親不認,大公無私上了,沒事阿文,以后咱們干好自己的事業,氣死他。”
母親的話有些雖然有些幼稚,不過確實安慰了他那顆受傷的心,讓他能夠從原本的習慣中走出來,迎接新的生活。
但.....王澤文也能感受到母親的恐懼,她一個普通的女人,才四十幾歲,她害怕得這個病,不光是怕死,更怕拖累自己的孩子啊。
這是最讓王澤文受不了的時刻,母親可以安慰他那顆受傷的心靈,可他該去怎么安慰母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