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只是有感覺,帕克……”
“嗯?”
“你不喜歡他……對嗎?”
操控鍵盤的雙手停頓了許久,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不能停留在屏幕上了,最終選擇放棄,將電腦放在一旁,扭頭側臉停在了麗莎的面前。
“沒有,你想多了,我只是不知道,當他真的出生那一天,該怎樣面對他……”
“畢竟他只是個陌生人對嗎?就連我也有這種感覺,明明懷孕了,卻很難有喜悅的感覺……即便他是我的血肉孕育出來的,但……他對于我來說,確實是個陌生人,我愛他嗎?我覺得我應該是愛他的,但這是出于一種責任感,而不是源于那種……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那種血脈相連的親近感?”
“沒錯,我之前總是聽說,懷孕時就會和寶寶有那種血脈相連的親近感,但是我沒有,我問過我媽媽,她也沒有,我只是看著他一天天在我肚子里長大,我遭了很多罪,卻又十分有成就感,像是完成了一項壯舉,所以我很珍惜他,并且責任在告訴我,他是我的孩子,所以我該保護他,我終于理解了為什么有的母親會把自己的孩子扔掉,因為她們的家庭教育中并沒有教會她們什么是責任,我慶幸我懂得這份責任,但我卻更害怕了。”
帕克已經失去了對工作的熱情,關了電腦,合十放進電腦包內,彎腰給麗莎穿上拖鞋,安靜的思考麗莎說得每一句話,相同其意義,并感同身受,開口詢問:“害怕什么。”
“我害怕,當他有一天厭惡了這個世界,質問我為什么要把他生下來時,我該怎么回答?因為這份責任,我做不到對他的想法漠不關心,因為他不是我放縱的產物。”
氣氛沉默了,只剩下時鐘在滴答滴答的跳動,兩人感受著時間的流逝,卻對這個問題啞口無言,最終只能搖搖頭,將這個問題甩出腦袋,他扶著麗莎起身,回到臥室,兩人躺下,聽聞對方的呼吸,雙手交叉握在一起,慢慢的,睡意涌了上來,在即將進入夢鄉的那一刻,他恍惚中聽見了,麗莎的答案。
“即便他恨我,我也要和他說,我希望他來到這個世界上,我會熟悉他,全身心的愛他,盡我最大的努力,給他溫暖,讓他看看這世上,還存在的美好,我希望他來到世上,并不是為我的一己私欲,而是因為世界的善惡、美與丑,終究還是需要用自己的眼睛去觀察,需要自己判斷這人間是否值得。”
“畢竟……即使深陷泥潭,亦伴隨泥土芳香。”
……
“麗莎不是思想家,但她確實很有思想,在要孩子之前,她已經考慮好了所需要面對的問題,和應對問題該如何解決的辦法,這點是我需要學習的,因為我總是在遇見問題后,才會考慮解決問題,或者繞過這個問題。”
“我當時想要孩子嗎?其實我心里也不清楚,也許我本身是不想要的,因為就像那時候說的那樣,我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個還未出生的最熟悉的陌生人,或許是因為父母在往生前曾跟我說過,以后要有孩子,所以我就那么做了。”
“曾有人說我這是低欲·望社會生存的人類典型表現,但這點我是不承認的,我始終認為壓根就不存在什么低欲·望社會,畢竟論誰都不能否認,造孩子的過程真的很快樂。”
“人的一生總會伴隨著許多欲·望,金錢,權力,我從來沒見過有人對這些東西的欲·望低過。“
“就算是那種欲·望,也不曾變淡,人們酒足飯飽后該打槍打槍,該找伴侶就找伴侶,甚至一夜情也屢見不鮮,這是低欲·望社會的特征嗎?”
“可為什么到結婚時,或者要孩子時,很多人都會猶豫拒絕呢?想來想去得出了結果,不過是不想因為什么狗屁責任感而讓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平白跑進別人的口袋罷了。”
“所以,與其說是低欲·望社會,不如說是低責任感社會來的更為妥當。”
……
“來吧,今天可以多喝一點,從明天開始,未來的半個月內,大家都要努力,爭取提前把工作做完,到時候我會找帕丁格先生批給你們幾天假,到時候怎么玩都隨你們,干杯!”
此刻,紅酒已經不再以悠閑晚餐酒的身份供大家飲用,大家也沒有那個閑心去等待酒水散發出芳香,只是貪圖酒精可以在此刻麻醉大腦。
所以,紅酒倒滿,被眾人一飲而盡,帕克長舒一口氣,打了個酒嗝,并不在乎文雅與否,身邊的下屬正砸吧著嘴,體會著酒精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