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顧佐又這么稀里糊涂被放了出來。
走出號房,剛剛重見天日,還沒適應眼前的光亮,顧佐又被兩個潑皮架到一條僻靜的小巷中,這兩個潑皮他也認得,一個陳六、一個蔣七。
蔣七雙臂交叉抱在胸前,以雄赳赳氣昂昂之勢守住巷口,陳六則拉著顧佐小聲交代:“回去后別作聲,記住,消停半個月。半個月后再把道館開起來,館名都在牌票里了,收好!”
顧佐眨了眨眼,半是發懵道:“哪里還敢開張......我這已經是走了大運,牢中那些同道,大多被流配了,做館主的還都挨了板子,打得那叫一個慘……”
陳六道:“這次是龍瑞宮嚴查道士度牒查出來的,今后就不給你上度牒了,你只需拿牌票開張就是,就算最后出了事,也不過是杖三十......”
顧佐臉色頓時很不好看。
陳六譏笑:“瞧你個慫樣!杖三十而已,里面自有人打點,保你聽聲不見疼。”
顧佐想了想,問:“王道長去哪兒了?”
陳六道:“放心吧,死不了,去外鄉了,有我們弟兄保著,萬事無憂!”
見顧佐還在猶豫,陳六又道:“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是半年前來的山陰吧?不用解釋,你這樣的多了......我們也不關心你是哪兒來的!能在山陰落籍,你以為是誰給你辦的?若是不開張,你還想在山陰待下去?”
顧佐道:“可我沒王道長那本事啊。”
陳六道:“你只跟了他半年,能有王道長一成本事,就算燒高香了!湊合著弄吧。眼下山陰的道館被掃了大半,能堅持下去的,就是個機會,再者,你六哥我會給你安排活計的。”
顧佐想說,我連半分都沒有,哪里來的一成?可話到了嘴邊又縮回去了,如果他連半分都沒有,怕是真要卷鋪蓋從山陰滾出去了。
末了,陳六道:“老規矩,生意開張以后,每月一貫,我和蔣七月底去收。”
顧佐捧著手中的木制牌票,看著陳六走出巷子,忽然想起來,喊了一句:“六哥,能不能借幾個錢?小弟手上半個子都沒了......”
卻見陳六和蔣七理也不理,搭著肩膀轉出去了。
顧佐將牌票塞進懷里,走出小巷,重見天日的感覺,真的很好,可看著大街上的一家家酒樓、食肆,他又忍不住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時近晌午,狀元樓、迎香樓、劉記肉餅、成記三羊湯......各家酒樓早已高朋滿座,店家在門口引著貴客往里走......
小攤小販們也挑著擔子,推著小車停在路邊,賣燒餅的,賣鹵腸的,賣松糕的......香味飄來,令顧佐不停的咽口水。
他在號房中待了三天,雖然沒太餓著,但吃的什么可想而知,此刻身無分文,只能硬著頭皮往城外走,趕緊出城想辦法。
好在他放置在溪水中的竹籠無人破壞,里面關了兩條活蹦亂跳的大魚,還有三只螃蟹,顧佐趕緊收了,快步趕回小孤山,生火起灶,將魚蟹弄熟填了肚子。
但,沒有米面打底,肚子里總是不舒服、不踏實,顧佐看了看趴在腳邊舔魚骨的小貍貓,開始為接下來半個月的飯食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