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佐強行解釋一波:“畢竟是天子,豈敢造次?龍氣傍身,不僅算不透,算多了還折壽。”
天子修煉的是什么符法,李宅使并不知曉,所以元載無法回答,顧佐詢問靈源道長后,靈源道長同樣想不起來,天底下有哪門子符法需要敬獻如此巨量的香火錢。
很顯然,元載在太子黨中的地位已經水漲船高,他現在跟顧佐談話,已經開始直接轉述太子的話了:“太子說了,果如先生所料,河北造反就在眼前,太子想問一問先生,長安若是出了事,先生能否舉旗呼應?甚至帶兵北上?”
元載問出這個問題,說明太子已經由躲在幕后而轉向了走上前臺,他已經急不可耐了。也是,誰遇到這么一個敗家的“父皇”,都會心急,沒人愿意自己將要繼承的家產,被自己老爹敗光。同時也說明,太子的勢力日益增長,他已經有了很強的實力,可以和天子掰一掰手腕了。
于是顧佐問:“陳玄禮被太子說服了?龍武軍愿意支持太子了?”
元載怔了半天,這才如同從夢中驚醒,苦笑道:“雖然知道長史能掐會算,但竟然一至于斯,若非親見,真真是令人無法置信。那么,先生會支持太子嗎?我記得您以前說過,太子將身登大寶。”
顧佐沉默片刻,道:“我當然愿意支持太子,但我更希望,太子能夠更加積極主動一些,不要坐等安祿山豎起反旗,殺入長安。生靈涂炭、白骨千里,這樣的場景,我不忍目睹,大唐的盛世繁華,將因此而落幕。”
元載動容道:“先生慈悲之心,我必告之太子。”旋即又嘆道:“只是,難啊……”
顧佐道:“我當然知道此事極難,但事在人為,我當再上終南山,勸說崇玄署,不要坐視安祿山禍亂天下。”
元載道:“不瞞先生,太子也曾求拜崇玄署,可惜那些道長并不理會。”
顧佐道:“若是當真不理,我會聯絡各宗一起出兵。范陽加上白云宗,不就是三個煉虛么?咱們不怕!眼前的問題,還得著落在太子身上,恕顧某直言,今上昏聵,所行已非人君之像,天下盼太子久矣,只需太子正位,詔令一下,各宗必群起響應。”
元載也放開了,道:“若是太子兵諫,只恐天下不服,這是太子最大的顧慮,如何能群起響應?”
顧佐道:“至少西南之地、雄兵數萬,可為太子倚仗。”
元載又道:“河西封常清、潼關高仙芝、關內哥舒翰,皆忠于陛下,如何處之?”
顧佐道:“封、高均在關外,至于哥舒翰,需調離京城,或可出鎮洛陽,政事堂中,韋見素不是太子的人么?讓他想辦法。”
元載嘆道:“還有什么能瞞得過先生的法眼?我立刻回京,力勸太子……”
院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師爺慌慌張張沖了進來,甚至沒有敲門。他進來的時候,絆了一跤,好懸沒跌倒。
只見師爺手中揚著一份公文,臉色煞白,向顧佐喊道:“安祿山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