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急著前往案發地點,因為哪怕習慣了‘邪惡’的威壓,他也感覺自己已是一個死人,成為了一具躺在井底的死尸。他的心臟好像早已停止了跳動,但除了高空只有他可以看到的罪惡煙云以外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他需要洗一個澡,洗面,修剪胡須,再聽聽自己的呼吸,摸摸脈搏以尋找他還活著的感覺,或者感動?
站在自己在海邊漂亮的老式房子邊,撫摸‘血色陽光’下欄桿銀白色的木料,麥克還是走出去了,沿著海邊窄道行走,吹拂上午潮濕的海風。
沒多久走進他曾經管轄的地方:弗萊克城市北斜街最邊緣的一家理發小館。
“嗨!親愛的托爾斯得大人,您今天看上去精神了不少!”小館的老板是個荷蘭姑娘,最多二十歲,長得漂亮。麥克卻只‘嗯’了一聲,因為他看老板維瑟,總感覺看到了梁山好漢中開黑店的母夜叉孫二娘。
“給我修剪胡須。老規矩,用圓頭的剪刀。”麥克躺在最干凈的一張椅子上,這是專為他留下的,“街里又出現案件了,如果我的腦子不夠清醒,那就更糟。你知道的,我必須把自己打理干凈,然后才能專心致志的思考……你必須讓我看上去足夠的帥。”
“我以為您早就放心我了,親愛的托爾斯得探長大人。”
維瑟用褐色麻布沾了熱水,恰好敷麥克下半張臉,不蓋住眼睛,讓麥克看到她拿出對人體最沒有威脅力的圓頭剪刀。又抽掉圍裙,將很多用來刮胡須,但其實剮人也特別順手的鋒利小刀一排排放在她短時間接觸不到的地方。
“瞧,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麥克笑了,感覺舒坦多了。
他看到維瑟身上罪惡的煙霧比五年前稀薄不少。但其實,他在弗萊克城市里的極大多數成年人的身上,都看到過這種朦朧的帶點灰色的罪惡煙霧。
“發生了什么事?讓您想要衣衫得體的開始查案了?”維瑟的手藝很好,一邊給麥克修剪胡須,一邊用盡量柔和的語氣說。她知道麥克的習慣,語氣溫和的引導麥克思考能換來麥克對她更多的關照。特別在麥克這個厲害且年輕的探長又想要查案的時候。
“他們都死了,維瑟。”麥克的語氣有些輕飄飄的,從皮衣內兜用手指夾出照片面對維瑟,“都死了,只剩下孩子。”他重復道。
維瑟停了好一會兒才觀看照片。
是兩張小照:一個女人手里拎著野炊用品站在大海的邊緣,后面跟著兩個孩子和一只小貓;另一張是一家人站在冒油大火雞的后面。
“是伯明翰夫婦?唉!可憐了兩個孩子!皮爾和威斯,我看著他們長大……他們不應該小小年紀失去了父母。”
“是的,不應該這樣。”
麥克把照片收了起來:“伯明翰夫婦最新殖民遷移而來的人。他們都是手工業者,掙的不多,我很難想象他們因為什么原因引來這樣的殺身之禍。
維瑟,我回來了你就應該明白,一切都會照舊……告訴北斜街,不,告訴三條街的所有人:我不管你們這樣不是殖民而來的人是怎么來的,以前做過什么。但是我回來了你們就不能給我招惹任何麻煩,否則還是照舊,就像我做巡警第三個月時前任北斜街探長‘因公殉職’的時候。”他的聲音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