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
我他么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在想什么。
章宇感覺自己現在腦子里亂極了,就像是一個老農民忽然翻身做主成了皇帝一樣,而且還是冒名頂替的那種。
又像是一個小偷,莫名闖入了銀行的金庫,無數的財富唾手可得,但也不是沒有被發現的可能。
“司機怎么樣了?”
章宇很虛弱的,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這是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東西。
這會兒他說的“司機”,自然就是自己原本的身體了。
發生車禍之后,自己的靈魂進入了老板體內,那老板的靈魂呢?
會不會在自己身體里邊?
他死了,還是沒死?
這是個很糾結的問題。
他要是死了,也意味著自己的肉身徹底失去生機,就得送到太平間,再送到火葬場,燒成一壇子灰灰。
可他要是沒死,就意味著他可能醒來,自己眼前“暫時”擁有的一切,都可能會被他重新拿回去。
以趙泰的性格和手腕,章宇覺得十個自己也搞不過他。
一時間,章宇也不知道應該是期待自己“死了”還是“活著”。
“還在昏迷狀態著呢,醫生說可能這輩子都會是植物人了,還好老公你福大命大,醒了過來。”
“這個司機也是真的可惡,會不會開車?”
“發生這么嚴重的車禍,早點死了算了!就算他醒過來,我也要找他算賬,讓他生不如死!”
陸瑾瑜開口說道。
這句話,就像是數九寒冬的一盆冰水,當頭潑到了章宇心口,透心涼。
這個女人,這么惡毒的嗎?
司機的命就不是命嗎?
再說,車禍這種意外,也不是自己所能決定的啊,自己開車是嚴格按照交通規范來的,很穩。
那輛重裝大卡車,完全就是在自己等紅燈的時候撞過來的啊!
章宇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怒火,好像狠狠的抽她一巴掌,不過現在躺在病床上,當真是實力不允許。
再看這個女人,也完全失去了一開始的驚艷和欣賞。
咚咚咚!
就在這時。
病房的門被輕輕敲響了。
陸瑾瑜跑過去拉開門,就看到門外站著一個白大褂的醫生,和一個六十多歲佝僂著腰滿臉都是滄桑農民一樣的老頭。
“李醫生,怎么了?”
“陸女士,這位是另外一個病人的家屬,章宇的父親。章宇現在還在治療中,不過之前預交的兩萬塊錢住院費已經用完了,很多藥品他醫保也沒覆蓋,他們家也交不起,我想問問您,這件事,您看……”
李醫生戴著口罩,看不清楚表情,語氣也是盡量顯得平和,不帶任何個人情緒。
醫院這種東西,見過了太多的生離死別,也見過了太多的人性丑陋,父子反目,夫妻離心,兄弟鬩墻……
就像是一部電影中說的那句話——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病,就是窮病,錢,就是命!
李醫生這會兒也不敢多說什么。
畢竟,趙泰是趙泰,司機是司機,哪怕趙泰再有錢,也未必會幫司機付醫藥費。
“你就是章宇的父親?”
“你知不知道,你兒子闖了多大的禍?”
“你現在還敢來找我們幫忙付醫藥費?”
陸瑾瑜板著臉,語氣如同冬天的獵獵寒風,氣勢十足。
章宇躺在病床上,聽著這些話,努力而艱難的仰起身體,正想說句話,就看到門口的一幕。
——自己的父親,那個六十三歲的老人,辛苦了一輩子的老農民,總說男人要堅強,膝下有黃金的父親,朝著陸瑾瑜,重重的跪了下去。
“太太,夫人,活菩薩,您救救我兒吧,我給您當牛做馬也可以……我就這么一個兒子啊!”
陸瑾瑜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你別給我跪,跪也沒用,你這是道德綁架,憑什么?”
“要不是你兒子犯下的錯,我老公能成現在這個樣子?”
“李醫生,你趕緊,把這老頭兒拉開,像什么樣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