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岳濤毫不退讓,反而一拍賬本:“這個月工資發完,下個月的煤錢、水電你都拿不出來,你怎么開張?摸著黑用涼水給人家洗澡啊?我現在就是跪下來說盡好話,你下個月也得關門!”
“你……”陸澤平被氣的胸口都疼,卻無力反駁。
陸岳濤態度是很惡劣,話也難聽,可并沒有說錯。
那一聲吼,也讓他腦子瞬間一個激靈。
不做一定死,做了還可能活!
“爸……”
陸岳濤的語調再次放的平和了一點,語速緩慢但是有力的說道:“你做生意,說到底,還不是為了我媽,為了我能過得好?難道一定要搞到全家都給浴池陪葬,你才甘心?”
這句話真正的觸動了陸澤平。
他抬起頭,睜大眼睛望著面前這個自己的血脈傳承者,嘴巴微張,喉頭干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之后,是沉默。
足足過了有五六分鐘,陸澤平才深深的噓了一口長氣。
整個人好像也隨著這口氣的吐出,而委頓了下來。
“就算你說的都對,可錢從哪來?”
洗澡改足浴,投資再怎么小,裝修改造、人工、培訓什么的前期投入,也是要花錢的。
以三樓的場地面積,少說要有個三萬打底子才能啟動。
賬上流水已經快干掉,還欠著煤錢,這個月工資一付,就一點錢都沒了,從哪來這筆錢?
“借啊!”陸岳濤說。
“從哪借?”陸澤平問。
能借的都借過了,做生意不怕欠債,就怕買賣差,買賣越差,越沒人肯借你錢,這時候誰肯拿錢出來,陪著浴池一塊去死?
貧在鬧市無人問。
總不能借高利貸來賭這一把吧?!那要是輸了,真正的死無葬身之地。
“找趙立龍借!”
陸岳濤說:“兩臺老虎機放著快兩年了,他分賬拿大頭,平時又不怎么花錢,我看過帳,這么久下來,他手頭應該有三四萬!”
“趙立龍?”
陸澤平琢磨了片刻,還是搖搖頭。
他也曉得趙立龍手頭應該有幾萬塊錢。
可是交情歸交情,錢歸錢。
趙立龍現在是真正的一無所有,這點錢算是他的棺材本,傍身錢,他怎么可能愿意借?
“趙立龍風光過,又坐過牢,別看他大大咧咧的,跟你稱兄道弟,人其實很現實。”陸澤平講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陸岳濤卻道:“重情義不代表沒腦子,現實也不代表一毛不拔!我要是能讓趙立龍拿錢出來,爸你做不做?”
“你有什么辦法能讓他拿錢?”
“具體怎么做你就別管了,我試試,就算不行,無非也就是關門大吉而已,不會比現在更差,反之,要是他愿意拿錢,你做不做?”
陸岳濤這一番連敲帶打,軟硬兼施,講道理、施威逼、賣感情都用上了,陸澤平的思路終于被他帶進了‘坑里’,說:“行!只要能弄到錢,我立刻就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