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貌似雙十,明眸皓齒,劍眉朱唇,許是天氣熱的快了,半敞的衣領間,露著雪一樣白的胸膛,一頭短發三七而分,透著一種質感和貴氣。
眸光流轉,宛如帶出一層氤氳水汽,勾人心魄,就見在那右眼角下三兩寸的地,落著一顆殷紅的淚痣,像是朱砂點上去的一樣。
這一動,竟是生出一種驚心動魄的風情來。
彈了彈煙灰,忽聽后面跟著的一輛車飛快趕了上來。
“師哥,都說了多少回了,這煙你少抽點,小心壞了嗓子,后悔都沒地兒,大師哥,你還不管管他。”
那上面也是個青年,只不過穿的是長袍馬褂,長的也是俊朗,說著還扭頭看看后面,敢情后面還有一輛車子。
“哈哈,蝶衣,這男人誰沒有點嗜好,小青平日里只知道練戲,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讓他抽兩口!”
后面傳來個爽朗的笑聲。
“唉,你這盯的也太緊了,我就抽空抽了一口也能被你瞧見!”
西服青年也是無奈一笑,兩指一松,煙草立時隨風墜了下去,長的雖是雌雄莫辨,這聲音卻異常的清朗,如山泉激蕩沖瀉,帶著異樣的穿透力。
“日子可真快,轉眼到頭,又是五個年頭!”
馬褂青年望著人滿為患的長街,有些悵然。
西服青年點點頭。
“是啊!”
“待會唱完了戲你們倆可得去我家坐坐,我娘說今個下廚,特意給你們做頓好的!”
“別了吧,每次去什么四嬸五姨的一大堆,我上次差點被人剝了,還好跑得快,幾次下來這逃跑的功夫都見漲了!”
“唉,也不知師哥你這張臉是怎么生的,我要是個女人,只怕見你一眼,往后的日子都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了。等你成親的時候,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肝腸寸斷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搭著。
“誰說不是呢,蘇爺如今可是實打實的名動京華,都說您是天人下凡,多少人那可是日日夜夜盼著你登臺亮相呢!”后面的經理也湊上來一句,多少年了他那一身裝扮還沒變,變得是臉,鬢角斑白,眼角生紋,視線一掃長街上的人,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算下來,也就打跟著蘇爺這些年,才是我最風光的!”
蘇青收回搭著的手,把外套抱在手里,淡淡道:“有什么好風光的,前些日子,不還有些學生說戲子誤國么?以前總有一些酸丁說我是什么國之將亡,必出妖孽,好不容易過去了,如今這些讀書人又說我誤國誤民,前些個日子去廟里找相師看了看,結果那廝看都沒看,只說我眼角生痣,注定半世漂泊,浪蕩流離,難得歸宿!”
“哎呀,都是些坑蒙拐騙的把戲,師哥你可千萬別信他,最后你可是沒瞧見大師哥氣的,把那家伙的牙都打掉了!”
程蝶衣見蘇青又提這檔子事,當下有些不樂意。
“就你這長相還怕娶不到媳婦?那謝家小姐當初可是心心念念的等著你呢,你可真是狠心,連人家出閣都不去送送!”
“……”
蘇青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人家出嫁,嫁的可是高官,你讓我一戲子去送?這合適么?”
“戲子怎么了?蘇爺這話可就不對了,古往今來,也唯有您把伶人做到這個地步,以前可都是唱戲的求著人聽戲,現在誰想要聽您的戲,還得看您的心思不是,我那門檻都被求戲的人踏破了!”
經理這阿諛奉承的技巧算是越來越好了。
等長街行了一半。
“得嘞,要進樓子了,蘇老板您留神!”
只說三個人剛下車。
長街兩側的人流瞬間如決了堤似的,朝這邊圍過來。
“碼后碼后,擠什么,往后,這還沒進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