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漢面無人色,尖聲急道:
“你、”
字將出口,劍已收回,聲音戛然而止。
他嘴唇翕動,似是有話要說,可掙扎著剛想動,轉身的同時,踉蹌走了三步,就見脖頸上,一條細如發絲的紅痕,慢慢浮露。
“噗嗤!”
血霧噴薄而出,黑漢已倒地不起,死在街心。
劍身如鞭一抖,血珠盡散,蘇青起身右手一轉,只見三尺繞指柔,已似靈蛇歸洞般攀上他的腰部,歸入鞘中。
望著地上的尸體,蘇青喃喃道:“看來我的想法是對的,聲再大,也還是得死!”
窗外,白馬長嘶不止,主人身死,它似有察覺,扭身已朝另一頭奔去,轉瞬消失在暮云西風里。
伙計被掌柜的推搡出來,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哆哆嗦嗦的開腔道:“客官,咱要打烊了!”
蘇青笑了笑,隨手拋下幾角散碎銀子,捏了幾枚甜糯的蜜餞,出了茶館,朝風云客棧走去。
等到門口的時候,他看了看墻上的金環,又瞧瞧旗桿上的八柄鋼刀,想了想,只抖袖探手,把左手按在了墻上,口中氣息一吐,手背筋絡一跳,慢慢壓了下去,遂見掌下青磚成粉,隨風揚灑。
等手再拿起來,墻上已多出個兩三寸深淺的掌印。
做完這一切,蘇青才拋著蜜餞,邊用嘴接著,邊提起黑漢的尸體,朝白馬離去的地方走去,轉眼沒入暮色。
……
時至此刻,夜色已降。
街上冷清,半點燈火也無,家家戶戶緊門閉窗。
也就在這個時候,街上忽然多了個腳步聲,那是個中年文士,藍衫白襪,面容清癯,步履緩慢悠閑,可那雙眸子卻閃著精光。
他背著雙手,閑庭信步似的瞧了瞧地上幾團墨染般的痕跡,目光閃爍,而后徑直走到客棧前,隨手已把嵌進墻中的金環摘下,又笑著敲了下旗桿。
“梆!”
似長在上面的八柄鋼刀立刻墜下,袍袖再卷,掠起風來,空中的八柄刀已如飄羽般被他裹了來,一抖手,八柄刀便已插在地上。
可他臉上波瀾不驚的笑驀然一滯,一雙眼睛直直望著那個隱于昏暗中,不起眼的掌印,里面似還有石粉飄灑下來。
定定看了好一會,文士這才沉聲道:“掌旗何在?”
客棧里,一條瘦小黑影聞聲而出,兔起鶻落,矯若猿猴,已手腳并用的攀上旗桿,連蹬帶跳,一眨眼,人已蹲在桿頭。
他小心翼翼的從懷中取出一面疊好的旗來,只一掛上,大旗迎風而展,飛卷如云。
借著燈籠里的殘燈看去。
呼嘯冷冽的西風里,雪白的旗布上,一條張牙舞爪黑龍,仿佛活了過來,扭動奔騰,似將破云飛去。
赫然是,青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