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不過五日。
梅花盜一案真相大白的事,便已傳遍偌大江湖,得知前因后果的江湖人無不嘩然。當然,還有蘇青這個名字,已是實打實的名傳天下。
傳聞他乃是不世出的世家公子,家境顯赫,非同小可,也有人說他是什么昔年絕頂高手的傳人,還有人說他是王侯子弟,總而言之,五花八門的傳聞那是層出不窮,說什么的都有。
說到最后,就差白日飛升,上天入地了。
當然,傳聞只是傳聞,落到聰明人耳中至多博一笑罷了。
有了名頭,免不了就有麻煩。
天下成名之路萬千,又有那種比得過踩著別人上位來的更快。
可惜來的都是庸手,連蘇青的面都沒看見就被打發了。
而蘇青呢?
白雪飄飛。
鐵匠鋪里,幾個匠師這會神情無不凝重到了極點,與當初比起來,他們五個人,只似換了副模樣,五官脫了相,一個個蓬頭垢面,雙眼滿布血絲,形神枯槁,只好似魔怔了一般,都癡癡的望著鑄造臺上的那對兵器,眼神直勾勾的極為嚇人。
那模樣,宛似大饑荒時,餓了一年半載的人突然看見一只油光水滑的肥雞。
幾近七天的時間,足足燒毀了三口熔爐,日夜不休,每人輪番錘煉,一雙手上,幾乎是被大大小小的血口涂染了個遍,差點廢去。
如今,可謂是真正的千錘百煉,刀劍之中,雜質已無不被剔除干凈。
如今,刀胚、劍胚將成,蘇青自是侯時久矣。
這江湖,說到底還是以武功論道理,實力才是底氣,未來面臨的大敵不少,這梅花盜也不過是他消磨光景的一段插曲罷了,他真正感興趣的,侯著的,是那幾為稱神、作魔、化圣的刀客劍客,以及超脫了凡俗,近乎神魔的絕頂高手。
幾人圍著鑄造臺,哪怕蘇青都湊不到近前。
他只是依舊如那日似的,立在門口,靜靜瞧著飛雪。
連日來的變化頗多。
自打那一夜后,往日里車如流水馬如龍的“興云莊”,這會已冷清的可怕,門可羅雀,昔日與龍嘯云交好的舊友,現在多已沒了來往,連同那些門客,也都散了個七七八八。
至于原因,已不需多說了。
李尋歡更是多日未見,還有阿飛那小子也沒了蹤影,一起消失的還有林仙兒。
這世上,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機緣造化,若無經歷,若無得失,怎有成長,心境變化,乃自俗世中取,只似那入世與出世之別,誰也無法例外。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生焉能毫無波瀾起伏。
鋪子里。
錘鐵之聲此起彼伏,驟急如雨,在這雪幕中,清脆的傳出老遠。
驀然。
他一點點偏過頭去,視線透過雪幕,望向街角入口。
那里,不知何時多了個人。
一剎那,雪中人影掠動,他身旁已多了數道身影,卻是“青龍會”的幫眾子弟,將他護持在中間。
蘇青漫不經心的擺擺手,所有人,又都退入雪中,轉眼不見。
饒有興趣的瞧了瞧對方,蘇青輕笑道:“報上名來!”
就見這彌天蓋地的雪中,一人直挺挺的杵在那,動也不動,像是個死人。
“你不知我?”
那人穿了件寬大高長的青布袍子,一對大袖迎風飄蕩。
袍子確實很大,這樣一件袍子,任誰穿上只怕就跟竹竿上套麻袋一樣,但穿在這人身上,非但不長不大,反而顯得有些短小,衣袂竟是還不及他的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