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說話,只是向前壓了壓身子,笑著像是要把那半尺的距離也變沒,可這次,偏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往常總能瞅準先機,提前避開的嬌小女子,這會竟是不閃也不避,非但沒閃,她更是貼了過來。
兩唇相觸,蘇青只似觸到了兩片芬芳馥郁的花瓣,綿軟無比。
饒是他,也突如其來有些愕然。
但緊接著,唇間已有痛楚傳來,腥甜滿溢,雷媚已直起了身,她展著手指,輕輕的拭著唇上的血,眼神里已透著得逞,得意,還有某種冷意。
她竟是咬了蘇青一口。
“我現在終于相信你不是風流成性了,敢情,大堂主竟是從未近過女色么?一個親嘴,就能讓你露出這幅模樣,我也相信,你之前說的話,做的事,都是為了掩人耳目,我現在都已在想,你是否是個不顯山露水的高手,等著某個恰當的時機好殺了我呢?”
雷媚笑的更嫵媚妖嬈了。
這個女人果然厲害啊,心機深、心思沉、手段更是讓人防不勝防,突然反其道而行之,令蘇青也有些措手不及。
蘇青抿了抿唇上的血,但他沒慌,也沒驚,他只是笑道:“我早就說過,風流成性四個字并不適合我,你還非得以身相試,試就試吧,干嗎還咬我一口!”
雷媚盡管還在笑,但她的一雙眼睛倒不如說是瞇起的,勾人的媚眼彎彎如月,然后已抬起了食指,指尖上已有劍氣破空激射而來,指向蘇青的咽喉,射向他的眉心。
“唉,好歹也算交心一場,怎得這般翻臉無情啊!”
蘇青已是無奈,他的笑也變了,不再那般的不加收斂,反而很清、很秀,笑的溫和、輕柔,但他這一笑,雷媚那雙彎著的眼睛已倏地睜開,水靈的眼睛精光閃爍,她已開始暴退,急撤。
因為,此刻的蘇青,只是做了一個動作,抬手,可這簡簡單單的抬手,不但握住了雷媚刺過來的無劍之劍,更是握散了她的劍氣。
“你果然深藏不露!”
暴退的同時,雷媚已輕靈如飛,似飛燕回空,自屋頂盤旋一掠,咯咯嬌笑一聲,如拋射急墜的箭矢,射向窗外。
“先等等!”
可蘇青又怎能容她走了,他低聲道。
雷媚卻神色一變,因為她看見輪椅上的人,不知何時懷里正抱起一張琴,那個擋住了“天下第七”的殺招,且不損絲毫的琴。這些天里,她無時無刻不在探尋這張琴的秘密,可蘇青日夜擁琴不放,她卻是沒機會,但她心里已有警惕,這個琴,絕不是只能當作盾牌那么簡單。
下一瞬。
她已看見這張琴的秘密。
蘇青只是勾起食指,在三根弦絲上一彈一撥一撩,那三根晶瑩弦絲,唰的已如飄柳飛絮般一端脫離了琴身,像極了山下人手里牽放紙鳶的線,一根朝她纏了過來,另兩根在空中一轉一揚,竟是已封住了窗戶。
弦絲一過,矮幾上的那個金蟾吐珠式樣的香爐,已無聲無息的分開,斷開。
雷媚本還想強接、硬闖,可看見這一幕,她瞳孔立馬為之一縮,劍氣激發,已與琴弦斗在一處。
三根弦絲上,似有光華流淌,青芒閃動,嗤嗤吞吐,宛如長了眼睛,在蘇青隨手撩撥下,像是三柄如絲如發的神劍,已朝著雷媚纏了過去。
雷媚還在笑。
“想不到大堂主竟是劍道一路的絕頂高手,如此手段,江湖上居然聞所未聞!”
但她的額上已見細汗,因為就在她以劍氣相抗的同時,蘇青再一屈指,叮叮兩聲,琴身上,又見兩根琴絲飄了過來。
“呵呵,不就是咬了你一口,大堂主至于惱羞成怒么,也好,那我不走了!”
雷媚忽的放下手指,停了劍氣。
她一停,那無根琴絲又倏地縮了回去。
蘇青擦了擦嘴唇上的血,望著正安安靜靜,乖巧站著的雷媚,笑了笑。“老實說,你可是第一個這么親我的姑娘,自然要區別對待些,你的賭我就接了,既然要做大事,總得讓跟隨自己的人安心些,我要是死在里面,那就是我技不如人。”
雷媚像是松了口氣,又有些復雜。
蘇青搖頭。
“你怎么老愛嘆氣啊,憂心的事多了,人很容易老的,我還是喜歡你這些天笑時的模樣,走吧,你送我去青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