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
茫茫的曠野上,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間小小的院落,圍起了一圈籬笆柵欄,風起云過,藍天白云之下,拂風縹緲之間,院里騰起了裊裊炊煙。
院落里略顯空蕩,只有一匹棗紅色的小馬駒,邁著笨拙的步伐,一步一摔的打著轉,身上還有些許傷口,傷口上,還扎著幾條歪歪扭扭的布條,像是有誰想要包住傷口。
許是聽到馬嘶,灶房里,挽著袖子,臉上蹭著煤灰的阿雪已是走了出來,等看見小馬駒晃晃悠悠的身子,不由吶吶道:“師傅老說我笨,我看你比我還笨,連走路都不會!”
馬又如何聽得懂人言啊,只是踉踉蹌蹌的朝這個救了它的姑娘走了過來。
嘴里嘟囔著,但見這小東西如此通人性,阿雪還是面露歡喜,在這里,日子過得平淡且單調,山上那人又是個只知道閉關苦修的武癡,如今多了這小東西,她自然開心極了。
只雙手一托,摟著小馬駒的身子,像是扶著孩子蹣跚學步一樣,馬兒走一步,少女跟著走一步,一人一馬只在院里轉著圈。
但是等嗅到一股糊味兒,少女方才醒悟過來,嘴里啊呀驚叫一聲,一頭扎進灶房,失了依托,棗紅小馬四蹄一軟,又趴了下去,眨巴著眼睛,不明所以。
過了會,就見阿雪苦巴巴的皺著小臉,捧著一碗黑乎乎的米粥,有一口沒一口的吃了起來,再看到小馬駒湊過來,她沒好氣的嘟囔了一句。
“都是你”
末了,又唉聲嘆氣的自語道:“也不知道啥時候阿青才能把那十種武功徹底悟出來啊!”
“讓我想想,無生殺拳、絕神掌、截天劍指、小摘星手、寒天斬、紅爐點雪、風隼腿法……”
阿雪掰著指頭,一遍又一遍的念叨著一門門江湖上前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武功,眼神卻是扭過頭瞟了眼不遠處峻險峭拔的巍峨雪峰,嘴里像是嘟囔著什么話,吶吶自語。
等到臉頰忽的多出一抹溫熱,扭頭一看,就見小馬駒正往她這邊拱著腦袋,埋頭吃著她碗里的東西。
如今正值四時之初,初春時節,曠野之上,已是化作一片綠衣,嫩芽初長,草苗將露。
卻是阿雪正在撫摸著馬頸上的絨毛的時候,大地的盡頭,突的傳來一陣海嘯般的轟鳴,宛如隆隆戰鼓響,震耳欲聾。
阿雪抬頭一瞧。
卻見視野盡頭的天邊,一股黑色的洪流正自往這邊沖來。
少女俏臉一變,已是煞白。
“蒙古騎兵?”
當下想也不想,轉身便準備向山上跑去,可看著趴地上的小紅馬,阿雪卻是一咬牙,伸手將其往肩上一扛,已是在一聲聲稚嫩驚慌的馬嘶聲中直朝雪峰上發足掠去。
長風驚起,身后蒙古鐵騎來勢極快,不下千余。
眼看阿雪已是掠至山腳,耳畔卻驀的乍聽一聲溫和嗓音。“敢問女施主,可否認得蘇青啊?”
阿雪一頓足,聞聲定睛瞧去,卻見不遠處的一顆山石上,正站著個身穿藏紅僧衣的和尚,頭頂生著發茬,圓臉明眸,面容平淡祥和。
她緊緊摟著小馬駒,忙一搖頭。
“我不認識阿青!”
她這話無異于不打自招,卻是把那藏僧聽的失笑。
“二位可真是讓本座一番好找啊,若非女施主數天前自那馬販手中救下這匹幼馬,只怕連我也想不到,你二人這么多年竟然藏在這昆侖山山腳!”
阿雪聽的滿是緊張,眼里閃過慌亂,雙手放下小紅馬,似有些不知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