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行在前面,沉默了一陣,他輕聲道:“有時候,記得太清楚了,反而不好,這世上,世人多是善忘的,連為師也不例外,或許有一天,你也要忘,記一件事,總是比忘一件事來的難受!”
阿雪聽完,又明眸眨了眨,嘟囔道:“老氣橫秋的,反正我才不會忘!”
蘇青腳下不停,問道:“教你的勾魂調會吹了么?”
阿雪一搖腦袋。“師傅你再吹一曲吧,可好聽了,比姑蘇城里的一些花魁吹的都好聽!”
蘇青臉頰一抖,扭頭瞧了瞧身旁的傻徒弟,卻見少女瞇著笑眼,笑的天真爛漫,很是期待,像是不知道那些吹曲的花魁是什么人。
他低低嘆了口氣。
伸手一拂,勁風裹著一片翠葉,在空中翻旋一轉,已落到了他的指間。
“以后不準再拿我和那些花魁比!”
阿雪奇道:“為什么?我問過了,人家說那些花魁都是長的最漂亮的,但我覺得師傅比那些花魁還要漂亮,恐怕全天底下,都找不出來比師傅還漂亮的人了!”
蘇青像是發覺了解釋不清楚,干脆道:
“算了!”
“這曲子,是我依著一首極厲害的琴譜改的,共有八音,乃是天底下極為罕見的音殺之法,以曲調可亂人氣息,逆人內力,攝人心神,不用動手,就能傷敵于無形,令其自傷,可寄于諸般器樂之上,學了有大用。”
身旁的阿雪卻是一直小雞啄米似的點著腦袋,嘴里連著“嗯嗯”應了幾聲,眼神卻似在侯著他。
蘇青只將翠葉放于唇間。
“嗚嗚……”
立聞曲調驚起,在林間盤旋蕩漾開來,隨即更奇異的一幕發生了,只見林中飛鳥之聲忽的一散,繼而聞聲而來,一個個跟一段,歇一段,聽著曲聲。
宛若天籟。
……
大都。
不同以往。
如今的這座城,已是重重重兵把守,如臨大敵,如侯恐怖。
那蒙古大汗忽必烈,亦在此城之中,端坐城頭之上。
而在城下。
伯顏的尸體,正橫放在一具棺槨之中,寒冰未化,只似睡著一樣。
自兩日前,蒙將阿術帶回來一個消息后,滿朝文武,盡皆嘩然,那南征大軍,除了漢水上的水軍外,其它的,無不是被一人殺的潰敗而逃,此一彶,元兵足有近三萬多人死在了那片曠野之上,統帥伯顏,更是命喪其中,幾大萬夫長亦是死無全尸。
不光如此,大元帝師八思巴,亦是久出未歸,生死不知,半日前,有人在昆侖山下,發現了他們風殘骸,早已死去多時。
“是誰?究竟是誰殺了伯顏,我誓殺他!”
棺槨前,一人三十余歲,一身黑衣,容貌冷酷,一身氣息森寒迫人,眼中殺機滿溢。
“那人容貌清絕,獨一無二,身著青袍,發絲黑白參半,武功之高,已不似凡人!”
一旁的阿術沉聲道,哪怕已回來數日,他仍是忘不了那天的場面,恐怕這輩子都忘不了了,渾身發冷,手足冰涼。
他不說還好,一說,陡見一只黑虎縱躍撲出,虎上一人負手而立,面相陰沉,眉眼陰鷙,正是那,黑水滔滔,蕩盡天下的蕭千絕。
望了眼伯顏的尸體,蕭千絕眼神平淡。
“想不到,此子竟然練成了這一手驚人的寒功,端是了得!”
“師父,他是誰?”
那黑衣男子問道。
“不用我說了,他已經來了!”
蕭千絕嘴唇翕動了一下,忽然抬頭。
只見遠處的天邊,一人道身影,負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