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笑沒了,驚爆也沒了,狂沙萬里,重歸死寂。
然風聲猶在,火海猶在,滾燙沙海足足半月不見火熄,所有的生機,都在這絕滅一切的火焰下被焚為灰燼,而在火海的深處,又有一片奇異之地。那是沙子融化后的景象,像是連綿成片的水晶,在火海中圍成了一個盆底狀的巨坑,滿布著一條條觸目驚心的劍痕,像是在訴說著那一戰的慘烈。
蚩尤死了,兵魔神也消失了,許是都在那場惡戰中被粉碎,就連蘇青也生死不知,沒有人知道的結果如何,更加是因為無人能踏足此地,他們只敢環伺在火海之外,忌諱莫深。
但還是有人來了。
兩個人,一個老者,一個女子。
二人憑借著蘇青從渡給他們的一縷精純生機,忍受著烈火焚身之苦,終于還是闖入了這片絕地,到達了那場惡戰落幕的地方。
那是田言和公輸仇。
望著狼藉一片的殘烈,田言站在奇異之地的邊緣,看著風塵里半掩的一角衣物,眼神黯然。
公輸仇卻是發了瘋的一樣控制著機關獸四處找尋蘇青的蹤跡和下落。
以他如今的選擇與所作所為,早已沒有退路,大秦帝國已容不得他,嬴政更是容不下他,百家怕也難容他,眼下唯一的靠山就是蘇青,可蘇青卻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他豈能不瘋。
不光他無退路,田言也沒退路,只怕農家也已察覺到了她的秘密,難道一切都這樣結束了?
“不,他不能死,我把所有的名利和野望都壓在了他的身上,他怎么能死!”
公輸仇發瘋似的大喊大叫著。
可回應他的只有風聲。
但就在二人心生絕望,即將放棄的時候,那一只只扎進黃沙中的機關獸卻紛紛有了異動,公輸仇眼神先是一呆,接著面露狂喜,死死的盯著坑底,但見黃沙之下,一只手驀然被機關獸挖了出來,接著是軀體。
除了蘇青又能有誰。
田言想也不想,縱身一躍便飛撲了下去,等手忙腳亂的把人帶出來,卻又都被蘇青身上的慘烈傷勢所驚。
但見蘇青的腹部,一處巨大的劍傷將之貫穿,皮肉開綻之下,幾乎能看見內里的骨頭與內臟,慘不忍睹,如此傷勢,換作誰恐怕都難以活下來。
“還活著!”
可讓二人又驚又喜的是,蘇青仍有氣息,盡管微弱,但到底還是活下來了,手中還緊緊的抓著蚩尤劍,更為不同的是,他的眉心,如今竟然多出一點冰晶般的寒星,剔透無暇,像是長在了血肉中,在陽光下閃爍流華。
但他現在的狀態卻著實不妙,面色煞白無血,唇齒緊閉,心跳微弱,恐怕是重傷垂死。
“如今外面各方勢力匯聚,都想要進來一探究竟,咱們先帶他走!”
田言思慮片刻,已背起蘇青,準備離開。
“放下他!”
可一個淡漠平靜,像是高高在上的聲音突然在二人耳畔響起。
田言心頭一驚,聞聲瞧去,就見不遠處,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渾身罩在寬大黑袍里,帶著黑色面具的身影。
“東、東皇太一?”
見到來人,公輸仇神情慘然,語露驚恐。
“你什么時候來的?”
田言滿臉凝重,她放下蘇青,手握驚鯢,淡淡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