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鑲金嵌玉的腰帶落地,安祿山終于把上身的甲胄給脫了個干凈,只剩下紫色的圓領長袖,他這時候滿臉陰沉地看著太極宮的方向,然后忽地臉上露出幾分喜色。
圣人好臉面,總不會讓自己這個兩鎮節度使真的被那安西小兒當眾羞辱!
雖說安祿山在大明宮的時候,已經知道沈光在圣人和貴妃跟前地位不一般,可他還是不相信區區一個彈琴奏曲的小白臉就能比他這個兩鎮節度使都貴重。
皇城廣場上,看著自太極宮方向而來的衛士們簇擁的宦官,不少官員都竊竊私語起來,他們也都和安祿山一樣,覺得這是圣人要出手干預了,說起來他們也覺得奇怪,沈光雖然名動長安,也不至于能逼得安祿山低頭。
懷遠坊外的刺殺案,誰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是那襖祠的大薩寶懸梁自盡,安祿山麾下的牙將安守忠也落了個一時不忿主君受辱,買兇殺人的主謀之罪下了死牢,誰都以為此事便告一段落,哪里想到還能生出這許多波折來。
李林甫聽到身旁傳來的交談時,緩緩睜開了眼睛,他也很好奇圣人要如何處理此事,是壓下此事保全安祿山的臉面,還是借著沈郎之手狠狠敲打安祿山,讓他清楚誰才是真正的主子。
“李相,圣人這是要保全安節度么?”
“你們都是這么想的?”
看著開口的吉溫,李林甫看向身邊的門下黨羽,開口問道。
“李相,安節度好歹是節度兩鎮,手握重兵的大將,難不成圣人還真讓沈郎羞辱于他,那豈不是……”
不少官員覺得沈光把安祿山逼迫到這個地步也差不多了,好歹是節度平盧范陽,手握十余萬大軍的邊將,萬一要是因為此事讓安祿山心懷不忿,這便又是場禍事了,以圣人的睿智,想必不會讓此事發生。
李林甫呵呵笑了起來,這些人還是不明白圣人的心思啊,圣人如今老了,更在乎的是自己的權威,安祿山若是老老實實地挨上沈郎幾鞭子也就罷了,他要是私下還有怨懟之言的話,只怕那剛捂熱的范陽節度使的位子就得丟了。
……
“安節度怎么不脫了?”
沈光同樣看到了被衛士們簇擁而來的邊令誠,這位監門令在宮中地位不差,也頗得圣人寵信,如今過來搞不好就是幫安祿山脫身的。
安祿山不顧沈光的譏諷,只是看著那在龍武軍衛士護衛下趕到的邊令誠道,“邊監門!”
邊令誠可受不住安祿山這般親熱的語氣,連忙擺手道,“安節度,咱奉了圣人口諭,傳話給你。”
雖說邊令誠以往也收過安祿山的好處,可是如今沈郎才是圣人和貴妃的心頭好,他自然曉得如何取舍,更何況沈郎和那位封長史也是大方的主,給的只比安祿山多。
看到邊令誠的做派,安祿山心中有些不祥的預感,難道圣人讓邊令誠過來,不是保全自己臉面的。
“安節度,你可聽好了,圣人口諭,‘貴妃說了,軋葷山皮厚肉糙,挨上幾鞭子也無妨,趕緊脫光了讓沈郎打幾鞭子出氣,莫要誤了大朝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