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街的酒肆內,戴著尖帽,扮做粟特人模樣的昆東丹朱看著坐在對面的高不危,皺了皺眉道,“高判官,什么事這么急著找我出來。”
身為吐蕃常駐大唐的使節,昆東丹朱自然結交了不少朝中官員,像是安祿山這等封疆大吏以往也自有聯系,不過自從負責這位兩鎮節度使京中別業的劉駱谷被安祿山趕回北地后,便成了眼前這姓高的判官和他聯系。
“閣下應當知道沈郎已隨王大將軍一同離京,前往安西了吧!”
“那又如何?”
“圣人欲伐石堡城,王大將軍便是此次征討石堡城的主帥,閣下也清楚吧!”
“高判官,你若有話便請直說?安西軍要打小勃律,王忠嗣要打石堡城,這些消息咱都知道。”
昆東丹朱滿臉的不以為意,大唐要打小勃律也不是頭一回了,之前兩回遠征那都是中途半道就鎩羽而歸,甚至還有一回因為天降大雪而全軍覆沒,高仙芝這位新任安西大都護再驍勇善戰有什么用,始終不敵天時地利。
至于鐵刃城,自從大蕃從蓋嘉運這個前任河西大節度使手中奪回以后,大唐攻打鐵刃城更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但都是在這座孤山絕壁的堅城下碰的頭破血流。
王忠嗣是厲害不假,隴右朔方兵強馬壯,可鐵刃城乃是大蕃舉國而守,王忠嗣想打下鐵刃城,大唐除非做好陣亡十萬將士的準備,否則絕無可能攻下鐵刃城。
對于昆東丹朱的自傲,高不危也不著惱,小勃律地處絕域,而且天時惡劣無常,安西軍萬里遠征說不定路上就沒了,人家確實能不當回事,至于石堡城,大唐上次能從吐蕃人手里打下來,那是因為吐蕃人輕敵所至,如今這石堡城更是被吐蕃人經營得固若金湯。
“聽說閣下久慕沈郎大名,何不請國內發兵于小勃律守株待兔,到時候請沈郎去貴國小住些時日,到時候王大將軍若是揮兵攻打石堡城,也可以請沈郎代為說項,以化解兵戈戰事。”
高不危笑瞇瞇地說道,而這回昆東丹朱卻是沉默下來,因為他發覺高不危說得很有道理,他原本也曾經打過綁架沈光的主意,可是這事風險太高,而且成功率太低,還容易激怒那位圣人。
可是他確實又饞沈光的才華,再說眼下是安西軍主動進犯小勃律,到時候真捉了這位沈郎,大唐也說不出什么話來,另外還能惡心下王忠嗣,如今看來,確實值得請贊普往小勃律增兵。
想到這兒,昆東丹朱卻是朝高不危笑道,“多謝高判官提醒,只是不知安節度想從我這兒得到些什么?”
對于直接的昆東丹朱,高不危卻是擺手道,“閣下哪里話,我家主君不過是見閣下思慕沈郎才華,這才讓我過來提個醒,可是沒想過別的,閣下莫誤會了。”
說罷,高不危就起身告辭離開,見他出了酒肆后便混進人群里不見了蹤影,昆東丹朱卻是笑了起來,那位安節度原本乃是大唐圣人跟前的寵臣,只不過惡了沈郎,以至于宮中貴妃都傳話于他,以后在外不可自稱貴妃假子,他這是恨極了沈郎,想要借刀殺人。
“阿爸,咱們怎么做?”
昆東丹朱身后,扮做他隨從的長子忍不住問道,那位沈郎離開前,可是和他們談妥了那安西燒春的買賣,他們要是真請贊普在小勃律捉了沈郎,那這金山銀海一般的生意豈不是黃了。
“蠢貨,想什么呢,再大的富貴能抵得過權勢,咱們的根在大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