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裝素裹的長安城內,到處都是一派喜慶氣氛,細碎的風雪中,沈園外排滿了富貴人家的家仆,這些全是來采買安西燒春的。
如今長安城中安西燒春在市面上萬金難求,沈光離開時在城外擴建的酒坊看似規模宏大,可是面對長安城里無數權貴富商官員的需求,仍舊是供不應求,只能每日限量銷售。
也就到了這年關將近,沈園才放出消息,每日追加兩百壇售賣,故而引得一眾富豪皆是派家奴日夜守候,只為買到這連圣人都贊不絕口的天下第一好酒。
倚著沈園內最高的樊樓頂樓欄桿,身著常服的李隆基看著那趕著車一直排到了兩條街外的隊伍,臉上滿是笑意,他年紀大了,其實并不喜歡安西燒春這等烈酒,只是誰讓這生意里他占了份子,這一壇酒賣出去,便是三千貫的進項。
光是這個冬天沈園賣出去的安西燒春,就讓他內庫里多了將近三十萬貫的收入,再加上沈園的收入,加起來足有小一百五十萬貫。
而這還沒算蜀中、河西以及河北那邊的安西燒春的分賬進項,想到自己什么都不用干,光是和沈郎合股的那些產業以后每年就有三五百萬貫的收入,李隆基便十分得意,果然沈郎說得不錯,要賺那些富人的錢才是大頭,升斗小民反倒是要想法派錢給他們。
“哥奴,你覺得國忠的主意如何?”
李隆基回過頭朝李林甫問道,這位去年被他冷落后在朝堂上裝死了大半年的宰相在楊國忠離開長安后,倒是沒有給他撂挑子,反倒是兢兢業業地維系朝綱,也沒有趁機把楊國忠的一些新政給徹底廢了,而是收拾了些跳出來想要扳倒楊國忠的世家官員。
“楊相的主意還是可行的,長安城里的渠道確實年久失修,一些里坊遇到大雨天便水漫街道,惡臭難聞,臣以往也曾動過修繕的念頭,只是國庫拮據,如今戶部稅收充實,國庫也有盈余……”
李林甫在李隆基面前渾沒有在外面裝得那般風燭殘年,縱然頭發花白,但是說話間精氣神足得很,自從太子地位穩固以后,他便想得十分透徹,要保住兒孫富貴,他還是乖乖地當眼前這位圣人的工具人就行。
讓太子和楊國忠離京,本就是圣人故意為之,想看看朝中有多少人反對楊國忠的新政罷了,然后借他的手除去這些不識時務的蠢貨,如今他雖然不如楊國忠那般“惡貫滿盈”,但他的名聲也好不到哪里去。
自己和楊國忠都成了孤臣,所謂的黨羽全都是笑話,楊國忠還比他強些,好歹還有些寒門出身的志同道合之輩,可他手下如今那些人有一個算一個,統統都是趨炎附勢的小人。
“那這事情便由你去辦吧,也讓國忠好好休息休息。”
“喏。”
李林甫應聲道,楊國忠兩個多月前回到長安城,還帶來了涼州胡商的請愿書,朝中也被他清理過,這新稅法頒布后,西市的那些胡商可都是跑去了楊府巴結。
原本李林甫覺得楊國忠春風得意之下,難免會犯錯被他抓到把柄,可是這廝卻是光明正大的收受那些胡商的賄賂,然后又一股腦地送入宮中充實圣人的內庫,這樣的手段當真是高明至極。
想到前不久圣人的回賜足有百余萬貫,李林甫也不由面皮抽搐了下,西市那些胡商送給楊國忠的起碼不下三四百萬貫,楊國忠倒也真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