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清心頭突然劃過一絲悲哀的感覺:在他面前,她什么時候變得這樣卑微了?
“小津,你在怪我?”向清情不自禁開了口。
覃小津抬起頭看她,目光清澈,面上的神情純凈得如雪域飄來的風。
“怪你什么?”他淡淡問道。
“我向你隱瞞了大先生和覃教授打來電話的事,我如果知道老先生病得這樣嚴重了,我一定不會……你知道他們之前也用老先生生病的謊言想要哄騙你回覃家。”
向清解釋時不由自主帶了一絲委屈。
“我們之間不需要解釋。”覃小津說著又低頭去看雜志。
向清一時不知道該喜該悲,他們之間不需要解釋是因為他們之間有默契嗎?
“小津,你真的不生我的氣?”
覃小津又抬頭看了向清一眼,唇角的笑容微不可見,卻又明明白白:“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海外這十年,又相依為命,你見過我對你生氣嗎?”
向清的心沒有因為這樣的話安定下來,反而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一個人從來不生另外一個人的氣,除非在這個人心目中,那個人一點分量都沒有。
向清思緒飄飛的時候,覃小津說道:“我已經決定在國內安定下來。”
“哦。”向清回神,振作了笑容,“你放心,海外那么艱難的日子,我都幫你打開了影響力,更何況國內本來就是滋養民樂的故土,你又是古箏世家出身,云箏的第三代傳人……”
“向清,你又忘了,我是我,他們是他們,云箏的振興和發展我沒有出過力,都是我爺爺、我姑姑,還有……是他們三個的功勞,我怎么能去摘現成的果實?”
覃小津的敘述如和煦的春風,不疾不徐。
“小津,你就是太高傲了,你難道不姓覃,不是覃家的一份子?你和他們是一體的……”
“我是姓覃,是箏界巨星覃川的孫子,那我就理所當然可以戴上‘云箏第三代傳人’這個榮冠嗎?就可以理所當然地享受箏迷們的擁戴,享受祖輩為我安排的箏壇一席之地?向清,這不公平。”
覃小津那張冰雕玉琢的面孔上又出現了執拗的神色。
向清扶額,“小津,每個人在出生就注定了不公平,這不是你要去背負的罪惡感,小津,其實我都知道,你和大先生之間的矛盾是因為……”
就在這時,房間里傳來手機鈴聲響起的聲音。
覃小津起身進了房間……
十分鐘后,覃小津再次出現在外間客廳,已經換上了外出的衣服。
白色的風衣令他顯得越發修長,面上冷若冰霜的神色與那身上的一襲白莫名搭配。
哪怕這個男人從小看到大,向清依然在此刻被他的好看驚到,她晃了晃神才記起問他:“小津,你要出門?”
“我要去一趟醫院。”覃小津說著向門口走去。
“去醫院?你是人不舒服嗎?小津,我陪你一起去。”向清急忙去拿掛在墻角衣架上的大衣。
“不用。”覃小津丟給向清兩個字,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