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
楊哲做了一個很漫長很漫長的噩夢。
夢里,他似乎一直在重復著一件機械性的事情。
那件事,似乎是在對某些信息進行解析。
重復,不斷不斷地重復,一秒鐘十幾次,幾十次,不停的解析,大腦沉陷在這個密集連續的循環中,疲勞無比,不得解脫。
甚至,就連思維也變得極其吃力。
壓力越來越大,任務越來越繁重,他的存在,也在重壓之下瀕臨破碎。
在這樣一個暗無天日的世界里,偶爾也會有一星半點的信息,從外面的世界傳來。
他只能用已經變得極其緩慢的思維去考慮,去應對。
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幾乎要耗盡他全部的力氣。
他不明白自己身上發生了什么。
隨著更多的信息涌入這個噩夢,壓力一點一點變得更重。
信息纏繞著他,束縛著他,最終將他壓垮。
他的存在徹底崩潰,意識落入深淵。
身體還活著。
大腦還在高速運轉。
求生的本能在發揮作用。
纏繞于意識之中的信息被潛意識撕得粉碎,成千上萬的聯系被斬斷。
壓力在減輕。
意識恢復了一些。
他多次嘗試控制身體,終于,睜開了雙眼。
心靈猛然一顫。
映入眼簾的,并非現實世界。
而是一片黑白交雜的奇異光景。
……
工業園區社區醫院。
醫生取過夾板,看了看上面的數據。
“你就是病人的家屬吧?目前高燒不退,昏迷不醒,但又不是感冒,驗血結果看不出白細胞上升,說明沒有炎癥。體表無嚴重的外傷,但不排除臟器損傷。我的建議是盡快拍個片確認一下情況。你同意的話就去簽字拍片。”他看著面前學生模樣的青年。
“我是他同學,我能作為家屬簽字嗎?”顧樹的額頭已被汗水浸濕,眼眶也微微發紅。
“同學?”醫生皺起眉頭,“病人的家人呢?”
“他家里人都不在蘇北市,他是寒假留校的學生。醫生,我來簽字吧,我有錢,費用我都可以出。”顧樹忙道。
“這樣吧,你能聯系上他家里人嗎?至少讓他家人口頭授權一下你。”
“我不認識,不過,我可以看看他手機……大夫您等等。”
顧樹慌里慌張地往病房跑,越過幾個護士與病人,沖進了急診病室。
他找了一陣子,終于找到了記憶中的床號。
楊哲靜靜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手機……楊哲的手機在哪里……”
顧樹嘴里念叨著,在床邊的羽絨服里翻找著。
“不用找了,我沒帶手機。”
一個聲音在床上響起。
顧樹動作一僵,緩緩轉過身,看向床上。
“你醒了!”
“嗯,我沒事了。還有,謝謝你救我。”
楊哲躺在床上,聲音中帶有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栗,身體一動不動。
“太好了……”顧樹一下子放下心來,呼吸都平緩了不少,“你現在哪里難受?需要我喊醫生嗎?”
楊哲略微睜開眼皮,又迅速閉上,仿佛有些畏光。
他的面部微微抽搐。
“不用。但是,能不能幫我辦個住院手續,我想暫時在這里睡一晚。”
“你怎么了?”
“沒事,就是眼睛有點不舒服,睡一覺應該就好了。記住,別幫我叫醫生。”
“這……”顧樹其實心里就是準備馬上把醫生叫過來給他看看,沒想到被楊哲搶先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