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少有人喊他老疙瘩了,連向來大大咧咧的邱陵都開始喊他“校長”。
開始的時候,他精力還能跟得上,后來一天四堂課漸漸煩躁了,在教學上,邱陵、劉小成根本幫不上忙。
流民中,有從南方逃難過來的老夫子。
紀墨本來覺得他們過于迂腐,但是不要工資啊!
只要包吃住!
老夫子豐盛便成了學校的第二個老師。
紀墨每個月給他35斤米,然后讓他住在學校里。
豐盛六十來歲,是個正派且勤勉的人,掌握了學生和學校的一些情況后,漸漸地一個人承擔了一天的課程。
而紀墨倒是成了沒事人,只是偶爾閑著給學生們講講故事或者教一些歌曲,簡筆畫。
有一種中間商賺差價的羞愧感。
很快,他又從從流民中請了一個老師,名叫烏贊,與豐盛年齡相當。
除了每天的早操訓練,他徹底從學校的事務中解放了出來。
新建的房子是前三間,后三間,兩面是圍墻,已經上梁封頂,正式進入裝修階段,所謂的裝修,就是他堅持在地上鋪木板,墻上貼刨子刨下來的木皮,裝上了老房子的簡式暖氣片和熱水管。
裝修完成后,吳友德看著屋里屋外,即使是他親自負責的,但是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完工后會有這么漂亮。
而對紀墨來說,新家帶給了他無與倫比的安全感與成就感。
所謂的喬遷,只是他請邱武與吳友德一家吃了頓飯。
這一晚,他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他來都來了。
他選擇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學生。
告訴這個世界。
豐盛和烏贊這兩位新來的老師卻一致認為他在課堂上講的東西都是離經叛道。
平常教學生唱什么:“你拍一,我拍一,不要亂吃臟東西……
你拍三,我拍三,天天都要洗衣衫……
你拍五,我拍五,大便記得揩屁股……
你拍七,我拍七,洗完小手吃東西.....”
他們也就忍住不說了。
可是居然公然說什么“人人平等”?
人怎么可能平等?
要是平等的話,他們這把年齡了為什么要聽這個毛孩子的?
而且男女同班不說,還當著女學生面說什么“男女平等”!
這些女孩子要是受了挑唆,以后找了夫家如何自處?
簡直是有傷文化!
他們自然要找紀墨理論,紀墨卻告訴他們:“我是在教他們在認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熱愛生活。”
之后便不再搭理他們。
他自己開心最重要。
坐在自己新宅子門口,端著茶杯,看河山勝景,聽鳥鳴山澗,突然那么一瞬間,他不想再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