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懷錦從旁邊的矮桌端了一碗粥,道:“有些涼了,我叫下人幫你熱一熱。”
顧青扭頭看了一眼寡淡的米粥,嫌棄地道:“我不吃這個。”
“你要吃什么?”
“烤羊腿,還有葡萄釀。”
張懷錦為難地道:“不好吧?你受傷了,大夫說飲食要清淡……”
“胡說,受傷的人正需要營養,大口吃肉才能恢復得更快,飲酒能夠殺滅體內的毒菌,有益傷勢收口結痂,大夫的話若是管用,大唐每年怎么還會死那么多人?”顧青一本正經地給她科普。
張懷錦兩眼發直:“是,是這樣的嗎?”
顧青淡定地道:“我剛才哪句話說得不對,你可以反駁我。”
張懷錦混亂了:“似乎……很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
顧青板著臉道:“二哥什么時候騙過你?快去弄吃的,悄悄叫醒你府上的廚子,莫聲張,羊腿一定要腌入味,烤至兩面金黃,葡萄釀一定要西域原裝進口,快去。”
張懷錦仿佛被催眠了似的,傻乎乎起身去了廚房。
看著她的背影,顧青嘴角一扯,喃喃道:“這么好騙的姑娘不容易找了,一定要好好珍惜,但愿此生她的智商不會有突飛猛進的一天……”
…………
興慶宮。
李隆基面色陰沉,盯著面前的京兆府尹,府尹垂頭肅立,大氣都不敢喘。
一份口供擺在案頭上,李隆基冷冷地道:“這就是你錄下的口供?顧青說是他自己剮蹭的,你便真的信了?還堂而皇之地記錄下來,朕任你為京兆府,你平日便是這般斷案的么?”
府尹額頭冷汗潸潸,顫聲道:“陛下,臣當然不信顧青所言,而且臣已問過他許多次,但顧青一口咬定是自己剮蹭,與旁人無關,他是苦主,臣總不能對他施以刑具逼供,他堅持這么說,臣只能據實記之,望陛下明鑒……”
李隆基哼道:“事后呢?事后你查過嗎?長安城都傳瘋了,人人皆云是濟王所為,究竟是不是他加害顧青?”
“臣無法定論,事后臣親自登門拜訪濟王殿下,可是……濟王殿下閉門謝客,不讓任何人進王府,臣不敢強闖,亦無法搜集任何證據,陛下,皇子貴胄之身,臣終究只是個府尹,怎敢冒犯?”
李隆基怒道:“這點擔待都沒有,朕留你何用?此事已無法善了,長安城人人皆知,朕一日之內還收到了十幾位御史的奏疏,皆參濟王目無王法,跋扈張狂,膽敢謀害朝臣,朕已被御史們架在火上進退不得。”
“臣萬死,臣有罪!”京兆府尹慌忙請罪。
“回頭你再去一趟濟王府,就說奉了朕的旨意,濟王必須當面受你訊問,不得推搪。”
京兆府尹苦著臉道:“臣遵旨。”
李隆基頓了頓,道:“顧青身上的傷勢,你總知道吧?他受的傷嚴重嗎?”
“陛下,顧長史身上傷有兩處,一處在大腿,一處在后背。”
李隆基皺眉:“后背?”
“是,后背有一道長約一尺的傷,府衙的仵作當場驗過,顯然是利器所劃傷,傷口深約半寸,深可見骨。”
“顧青是獨自一人進的王府嗎?”
“是。”
李隆基臉色陰晴不定,道:“獨自進府,而傷在后背,這個,恐怕……”
“是的,若說刺傷大腿或許可能是顧長史個人所為,但若傷在后背,顧長史個人恐難辦到,應是旁人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