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里閃過當初那個夜晚,無數江湖豪俠義無反顧沖向濟王死士的情景,他們的音容笑貌仍歷歷在目。
那么多人的犧牲,換來一個少年的成長,但愿,宋根生不會讓他們失望。
顧青又將信看了一遍,然后起身去了書房,提筆給鮮于仲通寫了一封信。
以顧青如今的地位和爵位,與鮮于仲通寫信自然不必拐彎抹角,信里開門見山地請鮮于仲通幫忙,迅速將宋根生調升蜀州刺史府別駕,寫完后顧青想了想,覺得還是要給鮮于仲通一點甜頭,塑料兄弟也需要聯絡感情的。
于是顧青又添了幾行字,告訴鮮于仲通,他最近時常被天子召見,偶爾在天子面前為鮮于仲通美言過幾次,所以劍南道節度使的位置目前幾年應該是穩穩的。
其實顧青在李隆基面前根本沒提過鮮于仲通,跟塑料兄弟來往必須要權衡得失利弊,目前來看,顧青能當官靠的是鮮于仲通的報捷功勞簿,但顧青的青窯也幫了鮮于仲通不少忙,不但簡在帝心,而且鞏固了他與楊國忠的關系,同時還博得了楊貴妃的好感。
兩廂比較,顧青與鮮于仲通之間的人情債算是扯平,當初他與鮮于仲通彼此心照不宣地暗示過,青窯運作成貢瓷是互相利用互相成全的關系。
至于宋根生的青城縣令,在節度使和如今的青城縣侯眼里看來不過是順嘴一提的小事,根本連人情都算不上,如果鮮于仲通在未來幾年能夠將宋根生捧上刺史的位置,顧青倒是要好好還上這筆人情債。
給鮮于仲通的信寫完,看著滿紙歪歪扭扭的字跡,顧青嫌棄地嘖了一聲,皺眉搖頭長嘆,將信封**給下人找快馬送出去后,顧青順手從書房里取出一本字帖,是當初顏真卿送給顧青的,顧青老老實實按著字帖臨摹起來。
剛寫了兩個字,顧青便不耐煩地扔了筆。
轉念一想,我已經如此完美了,唯獨只剩字丑這一個缺點,就不能當做紀念品一樣好好保留這個缺點嗎?
顏真卿的字帖留著,鎖在匣子里,當成傳家之寶留給子孫后代,有機會請老顏喝頓酒,多訛他幾幅字畫。
不僅如此,李白,杜甫,王維這些詩人都要找他們訛幾幅字,如果顧青的后代是個不爭氣的敗家子,光是這些名人字畫也夠他敗幾年了。
坐在雅不可耐的書房里,顧青腦子里卻打著如此市儈的主意,越想越有道理,于是興致勃勃地提筆寫訛詐名單。
剛寫了幾個名字,許管家在外面小心翼翼地稟報,有一位親衛求見。
顧青抬頭,讓許管家領親衛進書房。
原本自家親衛見他是不需要通報的,不過書房位于顧家的內院,古代規矩森嚴,外人是不能隨便進主人內院的,尤其是身份低微的親衛。
沒多久,一名親衛如履薄冰地走進書房,神情緊張地垂頭不敢出聲。
顧青看了他一眼,然后笑道:“石三郎,有事嗎?”
與親衛們認識了這些日子,顧青早已能夠熟悉地叫出每個人的名字了。
石三郎是個年輕人,十**歲年紀,平日里在袍澤們面前比較活潑好動,但在顧青面前卻很老實內向。
“侯爺恕罪,小人原本不該打擾侯爺清靜,但有件事小人不得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