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陽三鎮最近可有動靜?”李隆基問道。
高力士低聲道:“據眼線來報,范陽三鎮外松內緊,兵馬雖無調動跡象,但三鎮將領卻頻繁出入安祿山節府,似乎……不太妙。”
李隆基眼皮一跳,思索許久,咬牙道:“上次楊國忠與諸臣上疏,考慮安祿山身體抱恙,可將河東節度使另委他人,安祿山可有話說?”
“安祿山并無奏疏送來長安,好像完全不知此事。”
李隆基冷笑:“不知?他不過是裝糊涂罷了……”
高力士猶豫了一下,道:“既然他裝糊涂,陛下何不順水推舟,另委他人為河東節度使,將此事坐實了,如何?”
李隆基搖頭,黯然嘆息道:“投鼠忌器,做得太生硬了,恐有大變。”
高力士又道:“眼看又是年末,各地節度使皆須入長安朝賀,安祿山若來了長安……”
話沒說完,但李隆基明白了他的意思,擰眉沉思半晌,緩緩道:“也是個辦法,而且也不突兀,邊將進京朝賀每年皆有,若安祿山來了長安,便把他留在長安吧。高將軍,傳旨各地節度使,朝賀不必攜禮,不可鋪張,不準搜刮民脂民膏,入長安解朕之相思足矣……”
頓了頓,李隆基又補充道:“給安祿山的圣旨特別多加一句,就說貴妃思兒苦矣,今年朕與他約定共舞胡旋,貴妃鼓之,以為君臣佳話。”
…………
范陽城,節度使府。
安祿山肥碩的大臉面若寒霜,一雙浮腫的眼睛像噬人的狼,惡狠狠地盯著跪在面前的史思明。
“莫名其妙被人燒了糧草,你還有臉來見我?”安祿山語氣陰冷地道。
史思明跪在地上不敢抬頭,顫聲道:“末將死罪,末將失察,不知營州城里混進了奸細……”
“被燒掉了多少糧食?”
“八萬余石……”
安祿山怒哼,氣極反笑:“八萬石,夠平盧軍吃大半年了,卻被付之一炬,史思明,你當我們舉義是兒戲嗎?少了這八萬石糧食,你教我如何起兵?”
史思明身軀發顫,哀聲道:“節帥,末將愿將功折罪,盡快將糧食補上。”
“盡快是多快?你可知我原本打算下月舉事,卻被你這把火全耽誤了,消息已傳遍了三鎮,如今已是軍心動蕩不安,舉事則必敗。”安祿山像只失控的野獸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