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士們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環視將士們的模樣,顧青笑道:“昨晚飲酒可盡興?酒肉管飽了嗎?若覺得不夠,盡管向我告狀,我馬上下令打軍需官的軍棍。”
將士們大笑,一名十七八歲的軍士壯著膽道:“公爺,咱們能不能每天都有酒喝?”
顧青從地上抓起一把土朝他扔過去,笑罵道:“你想屁吃呢?每天都喝酒,安西軍就成了一群酒囊飯袋,以后還能指望你們打勝仗嗎?”
將士們又笑了起來,又一名年紀稍大的軍士訥訥問道:“公爺,叛亂何時能平?咱們何時能打回關中去?”
顧青笑容漸斂,低聲道:“快了,潁水大捷后,叛軍其勢已頹,過不了多久,關中就將成為我們安西軍所謀之地,長安,潼關,洛陽,都會被我們慢慢收復。”
將士們沉默許久,有人黯然道:“我們的父母妻兒都在關中,不知他們有沒有逃出去……”
“我家在歧州,家里五口人,靠著幾畝薄田度日,上次在慶州伏擊叛軍,我斬敵首級三枚,領了一百五十文賞錢,加上安西開拔時公爺賞的一貫錢,幾月前托人捎給家人,結果別人說村子已空無一人,家人早不知去向……”一名軍士說著流下淚來。
“我家在梁州,也托人捎了賞錢回去,幸好戰亂沒波及到梁州,家人收到了賞錢,日子過得挺好,父母帶了口信來,讓我好生為公爺效力,臨戰當奮勇殺敵,報答公爺的慷慨。”
將士們忍不住將自己家中的情況都說了出來,顧青越聽越沉默。
從為漢都護,未得脫征衣。
征戰沙場,是帶著血與火的一段旅程,旅程中沒有生離,只有死別。
顧青黯然道:“我與安西軍諸多將軍都在盡力,盡最大的努力讓大家能在這場戰亂中活下去,活到解甲歸田,馬放南山之時,你們能夠回到家鄉與親人團聚,但是再努力終歸避免不了傷亡,每一場小戰都免不了。”
“我們制定的每一個戰術,每一次部署,都是為了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敵軍最大的傷亡,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們活下去。你們都活著,便是我顧青最大的靠山,但是,每戰終究難免有人戰死,如果真的無法避免,也請你們不要怪我,你們要相信我已盡了最大的努力。”
將士們看著顧青那張平靜卻真誠的臉,一名年長的軍士道:“我們當然相信公爺,公爺所謀皆是上策,自安賊叛亂后,大唐別的王師被叛軍打得節節敗退,唯獨咱們安西軍捷報頻傳,說明公爺是有真本事的,公爺做出的任何決定都是對的,但有令出于公爺,安西軍上下無不遵從。”
營帳內所有將士紛紛點頭附和。
顧青拍了拍他的肩,沉聲道:“但愿這場戰亂快些終結,我要你們都活著回到家鄉與親人團聚,余下的時光,我安西軍將士不會過得太差。”
…………
走出營帳,顧青又去了另外幾座營帳,照例與將士們聊了一陣,這也是為帥者必須要做的事情之一,主帥要隨時清晰地了解將士們的軍心士氣狀態,對他們的疾苦和喜怒感同身受。
走了一圈后,已是中午時分,顧青順便在營帳里與將士們一同吃了頓軍中的伙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