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蕭瑟,萬馬齊喑。
仍如來時一般,三萬余安西軍將士靜靜地拔營往長安開拔。
這一年,是大唐至德元載。
蜀國公顧青率軍拒回紇南下,將其阻截在陰山北麓,立帥旗為界,回紇退兵,胡人從此不敢南下牧馬。
也是在這一年,一個名叫“王昌齡”的詩人與世長辭,他生前寫過一首詩,“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這首詩的含義很深,很廣,后世千年無數學者都在猜測“龍城”在何處,“飛將”是指誰。
但是數年過后,這句詩卻被朔方節度使命人刻在石碑上,石碑被立在當初顧青立旗的陰山北麓平原上,從此石碑代替了那桿帥旗,經歷千年滄桑,碑文永未變色。
同樣未變色的,還有數千年仍不改分毫的家國精神。
…………
安西軍在陰山之北又駐扎了幾日,幾批斥候來報,確定了回紇軍已退回了漠北草原后,顧青這才下令全軍開拔回長安。
回去的路上,將士們仍然很興奮,他們在隊伍中竊竊私語,熱烈地討論著那桿迎風飄展的帥旗,討論著不戰而退的回紇太子,也討論著馬璘將軍單人單騎,兩軍陣前插旗的動作有多帥。
顧青一路上都在注意傾聽將士們的討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
段無忌沒說錯,除了賞錢外,這支軍隊終于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很微妙的感覺,主帥與將士之間唯一的那層隔閡似乎不知不覺間消除了。
他們不再純粹為了領賞而戰斗,他們有了崇高理想的雛形。
沒人與他們說教,也從來沒與他們灌輸過什么家國天下的大道理,數年征戰,人間疾苦見多了,有的人變得麻木,也有人覺醒。
覺醒的人會告訴那些麻木的沉睡的人,不要睡了,睜開眼睛看看人間,我們要做點什么。
長安城外,百姓萬人空巷的送別,陰山北麓,一桿帥旗劃定疆界,告訴蠻夷越境者絕其苗裔,就是這些親身經歷過的事情,潛移默化地告訴將士們,除了賞錢外,他們還應該捍衛什么,為誰而戰。
顧青用這種無聲的方式,給將士們上了一堂又一堂的愛國課。
課程結束,無須考試,但顧青知道,他們都拿到了優秀的分數。
行走在回長安的路上,顧青一路都很沉默。
他在想著現在,也在想著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