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羽看著醉得深沉的李白,眼里帶了幾分笑意,隨手取過一張攤子,輕輕地搭在李白的身上,然后起身離開。
走回自己的臥房,李劍九正在學女紅,一雙習慣了拿劍的手用起繡花針來卻顯得分外笨拙,手指頭已被針扎破了好幾處。
馮羽急忙上前,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將未完成的女紅扔到一旁,道:“你何必親自做女紅,不會做的事情便不要做了,不必為難自己。”
李劍九咬了咬下唇,輕聲道:“我這一生……不能只會耍劍,將來嫁了人,終歸要給夫君親手裁衣縫褲,洗手做羹湯,不然會被夫君嫌棄的……”
馮羽眨了眨眼,道:“你的夫君不就是我嗎?我何時說過嫌棄你的話?”
李劍九臉蛋兒一紅,扭頭望向別處,羞澀地哼道:“誰說我的夫君是你?難道除了你,世上便沒人能娶我了嗎?”
馮羽頓時冷下臉來,道:“沒錯,除了我,世上沒人敢娶你,誰敢娶你我便殺了他,你李劍九只能是我的女人。”
不容置疑的霸道卻令李劍九心中涌起濃濃的甜蜜,心跳陡然加快。
“我……”
馮羽順勢握住她的手,柔聲道:“阿九,我的妻子只要保持她原來的樣子就好,不必勉強自己來迎合我,你我相識至今,我仍覺得你舞劍的樣子最迷人。”
李劍九想笑,垂頭低聲道:“我若只會舞劍,將來誰給你縫衣,誰給你做飯?”
“那些是下人們的事,你是主母,當然只做主母該做的事,今生你只許為我一人而舞劍。”
李劍九白了他一眼,嗔道:“沒見過你這么霸道的人……”
嘴上埋怨,實則已默許了今生只為馮羽一人舞劍。
“身上的酒味好重,快去沐浴,我給你準備熱水……”李劍九又道:“你與李白聊了什么?”
馮羽低聲道:“大軍要開拔,我欲與太白居士合力擊殺史思明。”
李劍九一驚,隨即咬了咬下唇,道:“那個李白整日飲酒醉醺醺的,說話也是稀里糊涂不著邊際,你確定他能做這件事?”
馮羽點頭:“太白居士飲酒不過是表象,我觀察過,他的手仍然很穩,而且當年顧阿兄也說過,當世劍俠之流,裴旻可稱劍圣,劍術當世第一,李白可為第二,當年在石橋村有歹人向顧阿兄尋仇,李白那晚露了一手劍術,實在是驚才絕艷,令人欽佩,所以我相信他。”
李劍九不滿地道:“胡說,我師父李十二娘才是當世第二。”
馮羽失笑,道:“好好,李姨娘是第二,李白是第三。”
李劍九又浮上幾許憂慮之色,道:“萬馬軍中刺殺史思明,你……一定要小心,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魂消,為了我,你也一定要活著。”
“我們都會活得好好的,此間事了,回到長安,我們一生便再無風浪,平平安安度過。”
…………
大軍開拔在即,晉陽行宮里,安慶緒表現得很不情愿。
現在的他雖然權力被史思明架空,可他畢竟還有皇帝的名位,享受著皇帝的待遇。
住的是宮殿,吃的是名貴珍饈,穿的是明黃龍袍,出行是天子儀仗,可一旦歸降大唐,所有的待遇和名位都將失去,他安慶緒充其量只會被大唐天子封個小小的侯爵,給他一城之地,說不定還會被監管圈禁起來。
天差地別的待遇,實在令安慶緒心中百般不愿,可如今內外大權皆在史思明之手,史思明決定的事情,安慶緒根本沒有反對的余地。
傀儡皇帝就是這般無奈,享受著錦衣玉食的同時,也要忍受常人難以理解的憋屈。
傀儡之人大多懦弱,安慶緒本就是個胸無大志平庸至極的紈绔子弟,這類人最大的優點是懂得安慰自己,無論身處任何處境,只要沒有反抗的勇氣,便會不停給自己心理建設,說服自己適應目前的處境。
安慶緒很快說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