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焱撇了他一眼,繼續看著星光。
孔伯庸站在房頂上,他雙眼神光,透過屋頂,看到房間里的孔安之。
“她是上天給我最寶貴的禮物,遺落世間的精靈,你看她睡的多安靜。”孔伯庸眼神中帶著寵溺,溫柔的看著孔安之。
“毛病!”朱焱彈起二郎腿,雙手墊在腦后,眼皮一翻,眸光中溫柔一閃,而后面無表情。
“你生有宿慧或者是奪舍而來?”孔伯庸轉頭看向朱焱,他眼眸中神光泯滅,短短幾天他已經在身上匯集出神威。
朱焱無言,靜怡的星空下陷入詭異的安靜。
“你怨恨我?”孔伯庸再次問道。
許久之后,朱焱搖頭,他開口說道:“并沒有,恰恰相反,你離開之后讓我獨自面對孔安之。
她的罵聲讓我明白,我在安之身邊所汲取的溫暖,都不是對我的,而是對那只野猴子。
我曾以為,我的一生終于找到一個可以守護得人,然而并沒有,這一切只不過是我自己騙自己的假象而已。
這世間真正值得我去守護的也許只有我自己的心。”
“孟子言,窮不失義,勤修于德。達不離道,恩澤于民。故曰:窮則獨善其身,達者兼濟天下。”孔伯庸眼波洞明,似乎看出朱焱的迷茫。
“孟軻啊!我見過,他年少有志卻遇到公孫鞅,壯年雄風又遇到莊周,晚年整理一生所學,稷下學宮開講,又遇到同出儒門的少年荀況。他一生常敗,不被時世所接受,一生游歷,自薦所學,終無所成。”朱焱回想起當年游歷人間時,遇到的那些大賢。而他自己靠后世之學,編撰成書籍混在其中,還常常引以為傲。
孔伯庸:“?”
要不要臉?
那是儒家的圣人!
朱焱看到孔伯庸臉上的似嘲諷的面孔,呵呵一笑道:“還是莊周說的對,井蛙不足語于海,詩曰:坐井觀世間,蔚藍一片天。天下何處云,不都如此間?”
說完,朱焱一愣,他看了看夜空,想到自己不也是井底之蛙,胡亂的猜測天心圣意。
巧者勞而智者憂,唯無能者無所求。
朱焱曾用這句話嘲諷別人,如今想來,我拼命的掙扎是為了什么?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
安之,安之。
朱焱心頭念道,我的心一刻也不曾安過。
“此去青州萬里路,我希望你能把安之送到,路上慢些行走。”孔伯庸打斷朱焱的思索,把孔安之托付給朱焱。
“你防備我,怕我打安之的注意,又讓我帶著孔安之!可你已經成神,夜行萬里不在話下,為什么不直接把她帶走?就不怕我對她下手?”朱焱回神,拋掉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想來想去都是錯,不如不想。
“我剛接青州城隍神位,治下還不安寧,正在用兵征伐鬼物,安之隨我去了青州,并不安全。
我觀你雖是妖怪,心中卻有崎嶇道義,我相信你不會那么做。”孔伯庸說道。他眼中的神光閃爍,可比天空中的繁星。
“我總感覺你在嘲諷我。”朱焱目視孔伯庸身影。
孔伯庸站的挺直,青松傲意,傲骨磷磷。他詫異的看著朱焱,他語出真心,何來嘲諷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