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道怎么一來二去,她跟六皇子就這么熟識了,今天更是在皇宮里合謀將魯王踹下湖水,攪亂了太子的陰謀。
那個時候如果沒有遇到六皇子,結果肯定不是這樣,至少挨杖刑的不會是他。
就算遇到了,他原本也可以不用理會的。
但他毫不遲疑的幫忙了。
所以——
陳丹朱看著床帳:“殿下是為了我吧。”
床帳后的人似乎不知道該怎么說,發出“這個——”的遲疑聲。
陳丹朱又接著道:“也是因為鐵面將軍吧,先前我請他托付六殿下照看家人,如今將軍不在了,你不僅要照看我家人,還要照看我。”
床帳后“這個——”聲音就變了一個調子“啊——”
陳丹朱對著床帳屈膝一禮:“多謝殿下,說實話——”說到這里她又一笑,“說實話,我很少說實話,但,當時在宮里遇到殿下,我很高興,而且,很安心,說了可能殿下不信,雖然,其實,這句話,我也不只是跟殿下您說過,我陳丹朱對見到任何一個有權有勢的皇子,都很高興,都能說這種話,但,這次是不一樣的,殿下你——”
她一向伶牙俐齒,說哭就哭說笑就笑,甜言蜜語信口開河隨手拈來,這還是第一次,不,確切說,第二次,第三次吧,前兩次都是在鐵面將軍面前,卸下裹著的層層鎧甲,露出怯怯茫然的樣子。
楚魚容原本要笑,聽著女孩子磕磕絆絆的話,再看著帳子外女孩子的身影,嘴邊的笑變得酸酸澀澀的。
她從來不敢相信別人對她好,就算是體會到別人對她好,也會把原因歸結到其他人身上。
總之,都跟她無關。
“丹朱小姐。”楚魚容打斷她,“我先前問你,后來事情怎么樣,你還沒告訴我呢。”
陳丹朱愣了下,哦,是,忘記了,只顧著自己解惑,忘記了楚魚容根本就不知道后邊的事,他也等著解惑呢——挨了一頓打結果是什么啊。
“后來陛下把我們都叫進去了,就很生氣,但也沒有太生氣,我的意思是沒有生那種事關生死的氣,只是那種作為長輩被頑劣晚輩氣壞的那種。”陳丹朱說道,又眉飛色舞,“然后魯王就把被我逼著要福袋的事說了,陛下就更氣了,也就更印證我就是在混鬧,正如你說的那樣,拉更多的人下場,亂糟糟的反而就沒那么嚴重。”
楚魚容在帳子后嗯了聲:“是的呢。”又問,“然后呢?”
陳丹朱哦了聲:“然后陛下就要罰我,我原本要像以前那樣跟陛下犟嘴鬧一鬧,讓陛下可以狠狠罰我,也算是給世人一個交代,但陛下這次不肯。”
她還是沒有說到,楚魚容輕聲道:“然后呢?”
然后,陳丹朱捏了捏手指:“然后,陛下就為了面子,為了堵住天下人的之口,也為了三個王爺們的顏面,非要假作真,要把我收到的你寫的那個福袋跟國師的一樣論,但是,陛下又要罰我,說王爺們的三個佛偈不論。”
“然后呢?”帳子里的聲音好奇問。
陳丹朱嘆氣,有些無奈的說:“然后,陛下讓我在五皇子和六殿下之間選跟哪個有緣分,我要是選五皇子,那豈不是應了太子的計謀了?”
楚魚容在帳子后點點頭:“沒錯,你說得對,然后呢?”
然后就沒有退路了,陳丹朱抬起頭:“然后我就選了殿下你。”
帳子后的人沉默了。
或許是被嚇到了,或許是不知道該怎么說,陳丹朱有些不安,忙道:“殿下,我不是沒有想過拒絕,但陛下在氣頭上,竟然不跟我吵,其實外邊說的我經常頂撞陛下啊,并不是因為我膽大啊飛揚跋扈什么的,是陛下有這個需要,然后順水推舟而已,陛下要是不想再推我這個舟,我就沉了——不過,六殿下,你不用擔心,我還是會想辦法的,等陛下氣消了——”
床帳輕輕的被掀開了,年輕的皇子穿著整齊的衣袍,肩闊背挺的端坐,陰影下的面容深邃柔美,陳丹朱的聲音一頓,看的呆了呆。
楚魚容微微一笑:“丹朱小姐,你不用想辦法。”
陳丹朱哦了聲,要說什么,楚魚容打斷她。
他說:“這個,就是我的目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