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低著頭走在她身邊,她卻忽然停下了腳步:“原本以為,愛一個人就只是愛就可以了,畢業之后才知道原來愛情很貴,我消費不起。它不僅需要你不斷地投入金錢,還需要你把自己的整個身心投進去。
“最難受的是,你以為可以同甘共苦,一起披荊斬棘迎來光明,而對方并不把你看作同一路上的戰友。這些事情,看著都和金錢沒有關系,但一旦手上有了錢,就可以讓你更體面地活著,更有底氣地去愛。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現實就是這樣子,我爸早就跟我說過,我不聽。而你,你被你媽保護得這樣好,你是從來就不知道。”
夏至看著他眉心一下下地抽動著,她并不想這樣數落他,只是忍不住,但如果反過來,她要是站在他的位置,估計自己也不會比他做得更有良心。
“夏至,你可以直接罵我的。”他好一會兒才說。
“我罵你干什么?”
“聽你這樣說,比你直接罵我更難受。”
“我有什么資格罵你呢?”夏至長嘆一口氣,“我不一樣把我爸媽氣瘋了?只是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自己有多混賬。我爸媽不是也把我的人生安排得明明白白嗎?照著他們的規劃走,我現在應該在康洲一所中學里教書,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你沒有做錯什么,我們永遠沒有辦法讓他們滿意。”
他們站在飛鴻廣場正中心,廣場本身只沿著邊緣豎了一排昏黃的路燈,但環繞著廣場的店鋪在夜幕降臨后也逐漸亮起了燈光,部分光影伸到了他們腳下,卻照不亮他們的臉。
夏至不知道還該說些什么,已經好幾天了,她還是會時不時地想起蘇予潔那強作鎮定的面容下的絕望。
她聽到手機在自己的背包里震動,便說:“我要走了。”
蘇曉說:“不是說了我請你吃飯嗎?”
“不是說了我約人了嗎?”
“真的?”蘇曉還是不大相信,“男的女的?”
“不關你事。”夏至扔下一個白眼,轉身走向了馬路邊攔截的士。和蘇曉磨嘰了這會兒,耽擱了些時間,夏至希望還趕得及。
她剛一上車,韓峻熙的電話又打來了:“陳大嬌,你要放我鴿子的直說好么?我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搞來的話劇票,我同事說要我都沒給……”
“我在路上了,堵車。要不你先進場吧。”堵車永遠是遲到的萬能借口。夏至看了下手表,其實也還早,現在才6點半,話劇要7點半才開始,只是去到劇場估計要七點多了,飯是別想吃了。
韓峻熙靠坐在一道鐵欄桿上,早已等得不耐煩了。夏至還沒跑近,他就已經把手腕一抬,將手表往她面前懟。
她拍掉他的手,手撐在膝蓋上氣喘吁吁地說:“我這不是趕來了嗎?還沒開場啊。”
“話劇是沒有開場,但是肚子早開唱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說。
“你傻嗎?你在這等我一個鐘,不知道先去吃個飯?”
“我一個人吃飯有意思嗎?”
“你平時不都一個人吃飯嗎?”夏至很好笑地說。
“這哪一樣?我們不是在約會嗎?誰他媽約會自己一個人去吃飯?”他嘟嘟囔囔的語氣像個小婦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