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緣再會時,一失去,就會再失去,再不能相見。
隔了沒多久,他又在路上碰到她。
他只要根據那個背影,就知道是她。
不,他只要遠遠的看到那個蝴蝶結,那個甩動的手臂,那個涼鞋,那個襪子,就知道是她。
他就會一直盯著那里看,一直到她消失在他的視野里。
他會盯著她出現的方向看,若是她剛好轉過身,正面對著他,他就會立即緋紅了臉,裝作走開的樣子,別過頭去,走開。
最初,他不敢正面面對她,以至于他對她的所有想象,都是背面的一切,偶爾也有個看到一點點側面的樣子。
那側面就像一輪彎月,美輪美奐。
有一天,他又遇見她,她在他前面走,他看到的,還是她的背部。
這時,對面走過來一個她的女同學,突然拉著她的手,要她跟著她走。
她反身過來,于是,在與他很近的范圍內,兩個人打了個照面。
他來不及別過頭去,甚至來不及收起眼睛。
他直勾勾往前看的眼睛,剛好看到了她的臉,而且,還與她的眼睛四目相對。
她的眼睛里似乎有無限的深情,亦似乎有無限的清澈。
她突然反身過來,眼睛也剛好盯到了他。
她的眼睛遲疑了下,才慢慢移開。
在那一瞬間,他居然看到了之前從來不敢想的:她也有可能看他。
他從來不敢想象,她會看他,或者,她猛然間看到他。
更加不敢想象的,是他看到了一張極為精致,極為美麗的臉。
這張臉,與今天出現的楊天嬌,記憶里,是如此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她比楊天嬌矮了許多,楊天嬌起碼有一米七三,而她,只有一米六三的樣子。當然,在那所南方校園里,女生一米六三,已屬較高個子。
他也第一次聽到了她銀鈴般的笑聲,美妙的說話聲。
不過,太緊張太激動的他,根本沒有聽到她們在說什么。
他為她失眠了,好幾個晚上。
以后的許久,在路上偶遇,他都不敢看她,生怕她會知道,他在盯著她看。
在他眼中,她就是天上的白云,常常變換著不同顏色,不同形狀,而他一個星期一個星期,總是那么相近的衣服,同一雙鞋子,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就是校園墻角一堵陳舊的土墻。
他有一種多看一眼她,就是褻瀆,犯罪的想法。
不看她,他卻更加想她的身形,想她的每一個動作。
他從不對人傾訴這些,只是一個人在心底默默的想。
只要有一天看不到她,他就會很失望,心里悵然。
可以看到她了,他卻只敢遠遠的瞄一眼,更沒有走近的勇氣。
他連走近去看看的勇氣都沒有,更不要說敢于去與她說上一句話。
他原本就不善于跟女生打交道,更是從那天開始,他不敢與女生主動說任何話了。
他常常捕捉著看到她時的一顰一笑,每個動作,每個細節,比如腳尖輕輕踮起所產生的優美樣子,他都會反反復復回味。
他似乎讀懂了一些她身體的符號,可是,又似乎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