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
賈詡一時也分辨不出,白圖這反應,究竟是真、是偽。
以己度人的話,賈詡覺得白圖現在應該作偽,無論他是梟雄還是圣賢,都沒道理體諒自己這亂漢之人。
然而真的要作偽的話,也應該是向“汝本無罪”亦或是“許汝將功折罪”的方向來偽裝才對。
然而白圖一開口,就是替賈詡抱怨蒼天,為何如此薄待……
“天行有常,無偏亦無愛,非獨薄于我……當初與我一同被抓到那個小部落中的漢人,趁著內亂出逃者不過十之一二,涼州死于戰亂的百姓,也遠不止是我的家人。”賈詡肅穆的說道,同時想把手抽出來。
一方面是為了進一步試探白圖的態度,另一方面……白圖的話,其實正中賈詡心中最柔軟的一塊,令他有些情緒失控,并不像表現的這么淡然。
如果深思熟慮的話,賈詡十有**不會這么將自己逼到死胡同里——這不是明著告訴白圖,老天沒有那么不公平,王允要盡誅涼州人,但涼州也只出了他一個賈文和!非要將屎盆子扣死不可?
“悠悠蒼天,何薄于民。”白圖改了一個字,不過握著賈詡的手,卻沒有松開。
賈詡再怎么老當益壯,又哪里有年輕人的手勁兒?
“白公……只會抱怨蒼天嗎?”
賈詡說完,自己就先后悔,雖然是安全期,但也……不應該試探的這么過!
自己今天狀態似乎有些糟……上次這么情緒化是什么時候?
亂兵中拋棄妻兒獨自逃走后,在斷崖邊痛哭,但最后卻絲毫也興不起跳下去的念頭的時候嗎?
“愿為日月換新天!”白圖堅定的說道。
“白公果真圣賢之人,詡愿效犬馬之勞,以折己過。”賈詡“感動”的說道。
雖然浮現出了感動的神色,不復之前的散漫,但實際上……這是賈詡的“求生欲”再次占到上風,將剛剛流露出來的感性情緒抹殺——求生欲告訴賈詡,現在應該舔一波,而不是繼續試探。
白圖聞言,卻露出猶豫之色,沉吟一番后說道:“文和不過是給暴虐之人,出了個好主意而已……關中之劫,罪在董賊余孽、罪在朝中袞袞諸公。若是文和只愿做一介平民,我金陵之地,也容得下一老翁。”
“不,詡拜見主公。”賈詡仿佛真的被調動起了熱血,主動稱呼主公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好!蒼天負卿,我必厚之……也愿今后,天下生民,皆被厚待!”白圖說著,另一只手在賈詡手背上拍了拍才松開。
賈詡也是剛到金陵,沐浴更衣后便來見白圖,故而白圖也先讓他回去休息,府邸已經備好。
離開車騎將軍府中堂時,賈詡松了口氣,眼神稍微左右飄了飄,暗道:我倒是想做個普通老翁,但是……萬一沖出百八十個刀斧手怎么辦?
不過嘴角流露出的一縷笑意,卻是自己也沒有注意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