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在工坊中勞作,自然也是有益的……但是在家中織布、相夫教子,不也是一樣?”魏騰委屈巴巴的說道。
說到底,癥結也正在此,男耕女織,令漢民魂牽夢繞的一個詞。
“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么,無非是男耕、女織,但你們想沒想過,如今將軍府的軍隊且不說,城外的工坊、港口的船廠、海邊的鹽場、山中的礦工……這些人都是哪里來?以后就靠流民、災民了嗎?工部、民部的技術和工程,都是給流民災民準備的嗎?”
白圖索性擺出一副,今天我們好好嘮個明白的架勢。
男耕女織,這話說到了大家心坎里。
上過初中的都明白,我國古代的小農經濟是什么?男耕女織!
要將生產力投入到工業化中,必須要“破壞”小農經濟,當然白圖的“破壞”,不能是“羊吃人”,也就是不能在基本需求還無法滿足的情況,強行將勞動力從小農生產中拉出來,否則造成的后果將是餓殍遍野……
“主公所行之事,雖然都是仁德之舉,但的確頗為……艱險,畢竟‘衣食所安’才是民之根本。”張昭猶豫一下之后如是說道。
雖然世家大族,也從和民部、工部合作的工坊中,撈了不少好處,但不代表他們會忘記“根本”。
在座張昭等保守派,雖然不懂什么叫“羊吃人”,但卻對于男耕女織模式的被沖擊,有著本能的抵觸與恐懼。
在東漢末年,其實只要白圖不是往死里亂搞,就很難出現“羊吃人”的情況,畢竟……有能力“羊吃人”的世家豪右,都有著世世代代、刻入血脈的對“種地”的執著。
因此聽到張昭的話,白圖非但沒有惱火,反而十分欣慰的看著他。
如果好不容易按住世家豪族向門閥躍遷,結果士大夫階層卻集體資本化,那才是洪水猛獸……
不過還好……哪怕都是壓迫階層,但東漢末年的世家豪右,和十五世紀以后的資本家相比,還是有本質區別的。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世家豪右比資本家要安全得多,如果說資本家是人格化的資本,那世家豪右就是人格化的血脈延續,真正的世家,給它一百倍的利潤,它也不會考慮去絞刑架。
反而“血脈延續”才是核心利益,這“核心利益”可以遏制其他方面的野心!
尤其是世家,越是輝煌古老,越是對農業荒廢有著深切的恐懼——在這片喊出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土地上,別指望有人會甘心餓肚子……
其他人種地,我吃飽了就讀書,看著別人幫種地——耕讀傳家,才是最保險的。
當然,在“保險”的基礎上,我能有更多的地、有更多的人給我種地,那就更好了!
“衣食所安……說得好!所以民部也好、工部也好,除了應對那些興風作浪的逆賊的必要手段,主要精力不都是在衣食所安上?五年前,江東三四戶農戶,才能在滿足自家所需的情況下,供養一名脫產之人……這脫產的可以是士、可以是工、可以是商,也可以是戰將。”
當然,實際上不只是“一人”,因為在城姬世界,還有一部分人力被征收上來了!
“而現在,基本每兩戶,就可以供養一人……這得益于何?”白圖問道。
“自然是主公賢明、乃是在世神農!”禰衡爭搶著說道。
“恩,有這方面原因,不過還有更多的一部分原因,是民部的水利工程、是工部的育種計劃,想要這效率更高……只能靠更方便的工具、更優秀的作物、更肥沃的土地!這些……都需要‘人’來完成!
所以將軍府與其他諸侯相比,投入軍隊的人力很低,應該和益州一樣,都是最低的,但是我們在役工方面,卻是征用比例最高的,將來也只會更高,這樣才能令‘衣食所安’更加有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