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一側,副舞臺的樂手池里,樂手們也有那么幾個拍子的慌亂。
谷小白一聲吼,嚇到的可不只是下面的觀眾。
連臺上的樂手,一起嚇到了。
主音貝斯身邊的另外個貝斯全亂了起來,還有一個直接停住了。
好在,本來就有三個貝斯,而且音量最大的,就是主音貝斯手。
大多數人目前壓根顧及不到樂隊。
但有人感受到了。
貝斯手就看到臺上的大鱷魚……不對,歌手,一轉頭看了過來。
明明是像是一臉委屈的枯萎大樹面具,但下方的眼神,卻犀利的可怕!
谷小白的死亡之瞪!
被瞪了的主音貝斯,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鞭子抽了一般,也爆發出了戰斗反應,手速立刻加快,狂追幾拍,趕上了歌手的節奏。
“嗡咚崩崩嗡咚!”
跟上了!
臺上的歌手,這才轉回頭去,對著臺下,用自己嘶吼著,聽起來就覺得似乎滿喉嚨里都是砂石的嗓音,繼續唱:
“黃長擺左邊,啤酒扛右肩
胡子渣渣配上我的藍白拖鞋
牛仔褲超繃,皮外套好兇
今晚遇到的妹都會陷入危險……”
唱到胡子渣渣的時候,他還在自己的下巴上摸了摸,似乎在回味自己夢境中,滿臉胡子的感覺。
而唱到陷入危險的時候,他的氣流加大,彎下腰,躬下身體,像是一只正在尋覓食物的恐怖猛獸,環顧全場,假聲帶的震動突然加大,帶出了粗糲到極點的怒音!
咆哮,繼續咆哮!
這只大鱷魚,他已經讓整條街都陷入了危險!
臺下,評委嘉賓們幾乎全站起來了。
“這誰!這是誰!”
“我的天,這是人類的聲音嗎?”
“國內還有這種極端嗓大咖?”
“這是哪位搖滾老炮兒嗎?”
“我怎么不記得搖滾圈里有這種大佬?”
評委席上的鄧品和朱蕓,兩個人都完全陷入了呆滯。
按照常理來說,這應該是谷小白啊。
可這怎么可能是谷小白?
就算是谷小白能唱出來《少年行》那種煙嗓,可煙嗓和這種嘶吼唱腔,還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啊!
不可能!
難道谷小白沒有參加這次的比賽?
那小白是來干什么?難道是來商量參加下一次的比賽?
聽著臺上的聲音,再看著舞臺上的動作,兩個人就更覺得,這不可能是谷小白。
到這里,這首歌已經唱到了副歌。
和聲團隊加入進來。
齊聲呼喝:“大叔!”
臺上,谷小白吼了出來:“你今年貴庚!”
“小妹幫我倒酒一邊向我提問。”
這里本來是歡樂的,自嘲的。
但唱到這里的時候,谷小白的思緒,卻已經情不自禁地回到了那夢境之中。
已經去世二十多年的白干。
已經完全是老人的鮑叔牙。
已經成為大叔的白田和仲兔。
這是谷小白,第一次感受到,時光的殘酷。
一去不回,從不停留。
大叔,你今年貴庚?
這二十多年的歲月,去了哪里?
為什么不等我一下?
歌詞繼續,歌詞里的大叔,被啤酒小妹嘲諷的一無是處,可憐巴巴。
“大叔,我變成肉羹
拿在手上的酒感覺越來越沉
大叔,你今年貴庚
為何我爸爸有一樣的青春
大叔,我變成肉羹……”
臺下,幾乎所有的人,都跟著吼了起來。
“大叔!”
“大叔!”
也不知道是在喊大叔還是大樹。
反正喊就是了。
但唱著唱著,卻感覺有點不對了。
這種情緒的遞進怎么回事?
這明明是一首自嘲卻不失歡快的歌啊……
為什么,唱著唱著,卻覺得臺上的歌手,情緒越來越低沉。
就在此時,谷小白唱到了這一段的最后一句:
“無奈我臉上瞬間爬滿了淚痕↗——”
淚痕兩個字,瞬間向上升key,但是那一瞬間,情緒卻低到了極點。
瞬間揚起的腔調,在劇烈的節奏之中,千回百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