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畢竟是剛學現練,不怎么熟悉,不過沒關系,不熟悉可以放慢點。
就看到谷小白在舞臺上,兩只長袖射出、收回、展開、揮舞、甩蕩,邊歌邊舞。
舞臺上煙氣渺渺,如夢似幻。
似乎是聽到了舞臺下的歡呼聲,舞臺后方的盲伯,突然一聲大吼,伸腳一蹬。
“嘩”一聲,身邊的一面建鼓,被蹬遠了數尺!
然后他一個回身,把身邊的建鼓,都踢散開來。
手中的鼓棒向前甩出,一松,一抓。
卻是松開了鼓棒,抓住了鼓棒尾部系著的紅綾。
雙手甩起!
剎那間,紅綾拽著鼓棒,忽而穿空飛舞,在空中來回彈射,忽而被兩只手掄圓了,像是一根棍子,狠狠砸在鼓面上。
鼓面的節奏放慢,卻每一下都沉重無比,像是狠狠敲在了人的心上。
那一瞬間,袖似流云,綾似紅日,在舞臺上交相輝映。
“我去去去去去……”臺下的大家,做夢也沒想到,打鼓竟然也能如此酷炫!
原來,這世界上,有人的技藝精湛如斯!
什么叫鼓舞!
這才叫鼓舞!
這一刻,盲伯神采飛揚,全身似乎都在發著光。
這是他年輕時,和鄭飛蓬兩個人排的全新舞蹈,已經將兩個人擅長的技藝,臻于化境。
但他們卻從未有機會,真正演出過。
此時此刻,這種近乎神技的技藝,再現舞臺。
而且是在2700年后。
可惜,盲伯畢竟已經身體老弱,而且在這之前,從未和谷小白演練過。
突然間,飛舞在空中的鼓棒和水袖在空中相撞,然后絞在一起。
“刷”一聲,鼓棒脫手,在空中劃過了一道紅色的弧形,然后“咚”一聲落在了舞臺之上。
盲伯右手一空,呆立那里,突然悲從心來,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飛蓬!飛蓬!”
他的腦海之中,都是那日飛蓬旋轉,飛舞的身影。
可在那日之后,他們一個被刺瞎雙眼,棄置街頭。
一個被流放軍營,充為營妓,受盡凌辱。
十數年之后,才再次相逢,卻連牽一牽手的機會都沒有。
而如今,神技還能重見天日,可飛蓬呢?
他伸手入懷,一縷青絲入手。
飛蓬,若是有來世,等我,等我!
即便是死,我再也不會讓你獨自一人。
前面,谷小白唱完最后一句,回身。
煙霧蒸騰,燈光散亂,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一個紅衣的女子,站在那燈火闌珊之處,對他微微一笑,斂衽一禮。
然后轉身離去,再也不見。
谷小白抬起頭,昂首望向體育場上方那夜空,一聲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