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手還沒有碰到,猛然膽怯一般收回,他只是輕輕張開口,有些艱難的喊了一聲,仿佛喃喃般道:“昭寧。”
這女子正是昭寧。
她在村頭等著自己,她頂著嚴寒在等自己。
大樹之下那些密密麻麻的腳印,是她凍的受不了之時跺腳踩出,那么多的腳印啊,她到底等了有多久?
也許自己今早出門之時,她已經在大樹之下等著了。
世間有種情意,名字叫做溫柔。
顧天涯努力想讓自己保持平靜,臉上強行擠出一些笑容,他想開口說些什么,然而這一刻卻發現找不到合適的話語。
卻見昭寧問他一句之后,似是仍然帶著擔心和緊張,猛然昭寧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再次急急問道:“有沒有凍著?有沒有凍壞?天涯,你冷不冷……”
問著問著,語氣像是生氣起來,又道:“你體魄這么虛弱,偏要在大冷天出門,你是不是非要氣死我才好,你說你去衙門能頂什么用?計策已經定下,讓燕九他們去辦就是了,這樣大冷的天氣,你非要氣死我啊你。”
這一番話,說的竟是有些啰嗦,乍一聽似乎很不通順,然而細一想卻有濃濃疼惜。雖然是在責怪,其實是在擔心。
顧天涯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穩,輕聲道:“你放心,我不冷。”
“不冷個屁!”
說也沒有想到,溫柔的昭寧猛然爆出粗口,只見她陡然伸出一根手指,使勁在顧天涯的額頭上點了一下,氣道:“你連走路都要氣喘吁吁,你竟然敢說自己不冷?你要氣死我是吧?你是不是認為氣死我你就開心了……”
好吧,又開始嘮嘮叨叨。
雖然仍是責怪,其實還是疼惜。
真像是一個使小性子的小女人,正在向著自己的丈夫撒氣發威,突然她又抓起顧天涯的胳膊,拽著顧天涯直接轉身,急急道:“快點回家,烤烤火去,等你暖和了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哼,這次你把我氣的不輕,回頭保證有你好受的……”
刀子嘴,豆腐心,說著最兇狠的話,露出最溫柔的情。
顧天涯被她拽的踉踉蹌蹌,轉眼之間沖進了小村村頭。
像是一陣風,踏雪般飛速。
二十個悍卒怔怔呆在當場,面面相覷人人臉色古怪,好半天過去之后,才聽燕九尷尬咳嗽兩聲,道:“咱們顧兄弟,是個有福的人。呵呵,呵呵,是個有福的人,對吧……”
悍卒們下意識點頭,面色更加古怪道:“是是是,顧兄弟是個有福的人。”
他們還只是面色古怪,卻沒注意到后面三個小子已經目瞪口呆。
只見三個小家伙滿臉不可置信,像是看見了全天下最震驚的事,足足得有十幾個喘息之后,才聽李崇義結結巴巴開口道:“我姑…我估計這就是顧家村了。嘿,果然是個挺好的村子,你們說,是不是?”
另外兩個小子傻傻點頭,顯然還處在震驚之中,又是七八個喘息之后,才見程處默反應過來,同樣結結巴巴道:“剛才那個,是,是……”
旁邊房遺愛下意識咽口唾沫,打個哆嗦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