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車輦而行,趕路肯定不如騎馬,尤其此際天寒地凍,道路更顯艱難幾分。
足六日,才至洛陽。
突然洛陽也有一輛車駕,赫然加入這個隊伍之中,卻原來是李世民的秦王正妃,竟然也要陪同皇族大嫂一起北上。
其實長孫王妃才剛從河北回來不久。
但她恪守婦女之道的禮儀,選擇再次陪著嫂嫂奔走一趟。
這是女人家的私交,即使天策府那群人也挑不出毛病,就算能挑出毛病,那些人也不會去挑。
因為他們希望長孫王妃能去河北。
人心若是存有了陰暗,看什么都會覺得陰暗,他們認為李建成的太子妃出行河北乃是拉攏之舉,所以也想著能讓天策府的王妃能跟著摻和。
哪怕得不到娘子軍的支持,但也不能讓太子府得到支持。
太子府和天策府的爭斗日趨激烈,雙方漸漸已經有了撕破臉皮的跡象,自古皇權之爭,追隨之人皆有大利,這是一條不成既死的險路,一旦踏上去就得讓自己無比心狠。
任何小利,都可犧牲。
于是在所有人的支持之下,長孫王妃再一次的潛往河北。
……
但是男人的心思太毒,女人并不愿意摻和。
車輦離開洛陽之后,繼續朝著河北進發,長孫王妃突然離開自己的車駕,選擇坐到了鄭觀音的車中。
一連數日,相談甚歡,直到這一日進入河北之境,長孫王妃才發出長長一嘆,語帶深意道:“嫂嫂您看到了嗎,楊氏妹子這幾天一直在縫制襁褓。”
此時太子妃正掀著車簾往外看,似乎是想看一看河北當地的民生,可惜天寒地凍之際,路上行人稀少,入眼只有皚皚白雪,以及道路兩旁的山林。
她像是沒有聽到長孫王妃的話,只是幽幽嘆息道:“人活世上,出生之時無法選擇,此后慢慢長大,從哇哇啼哭變成七尺男兒,有的人心懷志遠,可以為了志向割舍自身,有的人渾渾噩噩,每一步舉動都不能算是個人……”
長孫王妃抿了抿嘴,忽然語帶苦澀的道:“齊王桀驁不遜,性格殘暴異常,聽聞他這幾年經常酗酒,每次醉后都要折磨侍女,楊氏妹子為了勸他,經常被他打的遍體鱗傷。”
鄭觀音仰頭看著車頂,仿佛還是沒有聽到長孫王妃的話,只是自顧自又道:“女人嫁了夫家,從此身不由己,若男人疼,就是幸福,若男人不疼,就是苦楚。”
長孫王妃終于忍不住,直接道:“嫂嫂,楊氏妹子可憐,咱們須得想個辦法,讓她能活下一命,還有她的兩個孩子,總歸是咱們家里的血脈。”
這次鄭觀音仿佛被她觸動,一雙眸子緩緩看向長孫王妃,足足很久之后,才輕聲問道:“你能攔下天策府的斬草除根嗎?”
長孫王妃頓時面色蒼白。
只見鄭觀音溫和一笑,又道:“好妹子,謝謝你。其實你剛才那番話,嫂嫂知道你的心。你明著在說楊氏妹妹,暗地里是在擔心著我,你我都知道,三年后那一場廝殺很難把控局面,自古大利之爭,皇位自血腥之中升舉,雖然我們知道這是假的相爭,可是雙方背后的勢力完全不知,所以無論哪一方勝利,都得把敵人斬盡殺絕……”
長孫王妃面色更加蒼白,仿佛嬌軀都在顫動不已,喃喃道:“偏偏李家早已定下此事結局,勝利一方只會是我夫君的天策府,而失敗的一方,是皇族的好大哥。”
她陡然抓著鄭觀音的手,語氣驚恐的道:“嫂嫂,你住在河北不要回去了。河北有秀寧妹子的二十萬大軍,有她庇護沒人可以傷害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