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心中脫口大罵這什么狗幣老爹,恨不得把信紙當成親爹骨灰揚到天上。
他一點一點撕碎信紙,沉默一分鐘后,突然低下了頭,隨即仰天哈哈大笑說:“不愧是你啊!”
莉露露不大相信地看著浮士德:“我倒要看看你裝到什么時候,欠了三點五個億,我已經迫不及待想欣賞你那哭喪著臉泣不成聲的模樣啦!”
浮士德隨手將信紙碎片揚到空中,瀟灑得好像那是一盒骨灰。他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上,對莉露露微笑道:
“我和你不同。”
莉露露忍不住又問:“欠了三億五千萬啊!你哪來的信心?我看現在就把自己掛到勃蘭登堡門上上吊比較好!”
浮士德豎起食指,重復道:“我和你不同。”
莉露露趕緊勸說父親:“父親我們還是快點逃比較好,浮士德財團的大船已經沉了,三億五千萬的債務真讓人笑掉大牙!他是翻不了身了。”
夏伯陽摸摸女兒的頭說:“很可惜,身為浮士德家的使役,我已經決定跟隨老主人一起跑路了。”
老管家又用手指敲了敲莉露露的左臂,從衣袖下面發出金屬響聲:
“你的手臂也是老主人資助下才恢復的……帝國法律嚴禁將機械移植到人體,女兒,你是不能離開浮士德家的。我走了以后,少爺就要由你保護。”
這個世界的蒸汽科技和生物科技高度發達,但是義體移植,包括將機械移植到人體上和將其他生物的細胞組織移植到人體上,在絕大部分國家都屬于非法存在。
義體移植者又被叫做忒修斯主義者,這來自古代“忒修斯之船”的故事:它描述的是一艘可以在海上航行幾百年的船,只要一塊木板腐爛了,它就會被替換掉,最后,該船的每根木頭都被換過了。問題是,最終產生的這艘船是否還是原來的那艘忒修斯之船,還是一艘完全不同的船?
老管家的話讓莉露露難以置信,她兩手抓住父親的肩膀拼命甩動:
“開、開玩笑的吧!?我才十六七歲啊!我從今往后怎么活啊!”
浮士德在一旁噗嗤笑出聲來,直到莉露露殺人般的目光掃過來,他才正襟危坐說:
“紳士絕不會嘲笑他人的不幸,莉露露小姐,在這種時候絕不能手足無措,不要慌……噗嗤——”
浮士德咳了一聲后向老管家說:“我很擔心莉露露小姐。”
夏伯陽起身向浮士德鞠躬:“少爺,莉露露就留給您照顧了,她也會保護您免于他人的暴力。”
“管家先生……”浮士德沉吟片刻,“標準銀行破產的事情另有蹊蹺嗎?”
夏伯陽笑了笑:“少爺,這些事情老主人會處理好的。您只要照顧好自己和莉露露就足夠了。”
莉露露抗議道:“我才不想被這個裝腔作勢的人照顧!”
浮士德攤開雙手:“好吧,祝您好運,夏伯陽先生。”
夏伯陽又溫和地摸了摸莉露露的頭:“莉露露,你要照顧好自己,也要照顧好少爺,等我回來好嗎?”之后便二話不說重新坐上螺旋飛機獨自飛走,只留下莉露露一個人委屈地盯著天空。
浮士德也站起身走到浮士德邸的大門前,金色的短發被太陽曬淡,他又看了看手表說:
“那些人也應該來了吧。”
莉露露疑惑問道:“誰?”
“債主,也應該要上門清查宅邸了吧。”
浮士德側著頭,在耳邊拍拍雙手說:“那么莉露露小姐也早點動身吧,若想離開還請便。”
莉露露看著這個二世祖落魄的模樣,難免有些惻隱之情:“你呢?”
浮士德哈哈一笑:“擔心我嗎?不勝榮幸。”
他先看了看大廳,靠墻而立的柏木大衣櫥里只剩下一件裝飾孔雀羽毛的宮廷裙裝:“就剩下一件女裝。”
浮士德接著看著手表,倒數時間:“三、二、一……銀行家工作的時間已到,債主該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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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準銀行面向國外業務,同達爾文協約國的銀行展開激烈競爭……它幫助經驗不足的帝國海外銀行一道,為提高出口量做出的貢獻,不亞于帝國工業產品的質量和遠洋航運的可靠性。
——《帝國信貸和銀行年度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