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童王秉德,生而知之”的傳言很快便在婦人們坊間的八卦閑談中流傳開來。
在浙江布政司,寧波府這么一塊小地方,流言傳播的速度縱使沒有后世那般不出半小時,便可天下皆知那么夸張。但不出短短三日,就連知府大人都知道了這一消息。
而嬰兒王秉德也漸漸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和所處的年代。不出自己所料,自己回到了大明正統年。自己出生的那年恰好是正統元年。
祖輩都是軍戶,包括爺爺這個試百戶都是世襲的總旗官因功升上去的。而自己的父親王鐘則是從小讀書科舉,最終考上了秀才功名,這才脫了軍籍。
對于底層軍戶而言,能夠通過科舉脫籍是一件好事。但對于王秉德一家而言,卻并非那么美好。
保留軍籍,最起碼等王石百年之后,王鐘可以繼承一個總旗官的身份。大小也是一個朝廷認可的七品官。在地方上和知縣同級,加上錦衣衛系統的特殊性,不求大富大貴,起碼衣食無憂。
可現在軍籍脫了,這世襲自然也就告了吹。要是王鐘能力優秀,從此能走上文官的仕途,王石倒也不會再多說什么,可偏偏王鐘連考兩次舉人皆是名落孫山。
眼看年歲漸長,對科舉漸漸失望,加上耐不住自己的催促,這才回家娶妻生子。這或許也是這么多年來,王石看自己兒子最順眼的一次。
看著這頗為熟悉的家庭關系,年幼的王秉德不禁想到了永樂大帝朱棣那一家子。如果不是怕違制掉腦袋,王秉德都想替自己那便宜老爹大呼一聲好圣孫了。
從另一方面將,王秉德其實很理解爺爺看自己父親不順眼的做派。可憐天下父母心,做父母的,沒有不期盼自己兒女成人成才,過得幸福美滿的。
或許他們思維會有些老舊,但這顆心,卻是不變的。在王石看來,如果王鐘能聽自己的安排,最起碼能保一家富貴。而不是和現在一般,靠著自己的三分薄面,當個私塾先生。
或許在鄉里,一個私塾先生無論是地位還是收入都算可觀。可偏偏他們這一家,在寧波府城內。寧波這個地方,自古就出過不少朝廷大員,尤其是以慈溪縣為最。
這就好比王秉德后世一個本科畢業生行走在博士滿地走,碩士不如狗的京城一般無二的尷尬。
不過這些家庭紛擾對年幼,尚且還嗷嗷待哺的王秉德來說,距離自己都太過遙遠。就是自己想插嘴,現在也說不出什么話來,只能咿咿呀呀地叫喚兩聲,做一點最基本的交流。
可縱使這樣的表現,都令街坊四鄰驚為天人。以至于每晚王老爺子在衙門忙完差事,最愛干的事就是抱著王秉德在宵禁來臨前到處溜達,顯擺。
反正有錦衣衛的牙牌在,真宵禁了也不怕巡城的官差查問。尤其是現在還處在大明王朝中期,錦衣衛的威名還沒有消散。
別說一般的差吏,就連很多官員看到錦衣衛這幫朝廷鷹犬都是避之不及,唯恐惹禍上身。
每天晚上被王老爺子抱著跟遛狗似的到處溜達,王秉德雖說對爺爺這種窮顯擺的行為略微無感,但能出門漲見識,王秉德還是十分滿意的。
真實的古代生活面貌,遠不是后世影視劇上所呈現的那般美好。浙江布政司地處江南魚米之鄉,百姓生活相對還算富余。可在王秉德的眼中,面黃肌瘦的人還是占了半數以上。
百姓衣著也沒有影視劇中那般光鮮亮麗。普通民眾多是一件短打蔽身就行了,穿著其它衣服的人,多是富戶或是官差,讀書人等等。
總而言之,沒點家底,沒點身份。想在這個年代玩潮流?玩個性?那都是找死行為。
白天的時間,王秉德也沒閑著。除了偶爾在庭院內閑逛片刻,剩下的時間就泡在自己那便宜老爹給自己翻出來的蒙學書籍上。